校场内，阿依娜闭眼凝神静气射出一箭，正中远处的靶心。

她呼出一口气，一旁的回鹘侍女接过弓，夸赞道：“王女的技艺真是高超。”

或许是常年生活在草原上，阿依娜的肤色并不白皙，却是健康的小麦色，因着侍女夸赞，又透出淡淡一点点红。

“好了，明日可还要比试呢，回去罢。”阿依娜并未骄傲太久，毕竟她的剑术，也是从小开始练习。

这次回鹘派她前来参加千秋节，也是想要长一长脸面。

阿依娜与侍女回驿馆的路上，正赶上午膳时分，阿依娜不大喜欢驿馆的饭食，便与侍女随意选了一间挂着酒招的食肆。

店主瞧着是个摽梅之年的妇人，衣着简朴，不过依旧笑容满面将二人迎进去，“二位想吃些什么？”

阿依娜想了想方才道：“来两碗羊肉馎饦。”妇人便进了后厨，阿依娜与侍女等待羊肉馎饦做好时，又有人推动门帘，进来的是位戴着圆润珍珠耳环的小娘子，阿依娜觉得她有些像自己从前在画上看见的牡丹。

一旁跟随的侍女朝着后厨忙碌的妇人道：“梅娘子，来两碗鸭花汤饼。”

被称呼为梅娘子的妇人应下，看样子对方应当是熟客。

那小娘子与侍女坐在与阿依娜相邻的座位，阿依娜忍不住去看她耳间的珍珠，侍女没忍住拽了拽她的袖子。

阿依娜只得收回视线，不过云皎已注意到了她的注视，不过她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不多时，梅娘子将羊肉馎饦端上了桌子，羊肉馎饦被装在青瓷碗中，碗中点缀着葱末与芫荽，令人闻着食指大动。

阿依娜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对侍女道：“这才是美食嘛，驿馆的菜虽然精致，却总觉得没滋没味的。”

云皎自然也听见了驿馆二字，不过她倒并未多心，毕竟千秋节临近，鸿胪寺的官员为了迎接他们，忙得不得了，驿馆内便住着许多外国使臣。

很快，梅娘子便端着鸭花汤饼来了，她似乎与窈娘十分熟稔，二人谈笑几句，她方才回后厨收拾去了。

阿依娜先吃完羊肉馎饦，她到底忍不住，朝云皎那桌靠近了些，“小娘子，你的珍珠为何如此圆润？”

她说汉话似乎还不太熟练，不过常年生活在草原上，阿依娜的确还没见过如此圆润的珍珠。

云皎看向这个小麦色肤色的褐发少女，她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让人想起黑色的葡萄，面上完全没有与生人搭话的羞涩，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云皎便微笑着解答道：“这是产自合浦的明珠，不过因着采珠的危险，如今已被禁止多年。”

阿依娜细瞧，果然云皎的珍珠虽圆润，光泽已少了许多。

不过这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我喜欢这对耳坠，我可以拿这个和你换。”

阿依娜取出一块祖母绿翡翠项链，捧到她面前，云皎却摇了摇头，“不必。”

不过她已摘下了耳坠，放在阿依娜面前，“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阿依娜自然十分欢喜，她就这样牵着云皎的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这让窈娘倒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云皎前世知道外国有些习俗比较开放，于是她问道：“这是你们那里表达喜爱的方式么？”

阿依娜做完方才回想起来对方是个汉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啊，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太高兴了，既然你送给我这个，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我想向你展示一下我们这边的礼节。”

说完阿依娜又命侍女收好耳坠，她干脆不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反而跑到云皎对面坐下，同她说话。

云皎一边用着鸭花汤饼一边认真听着，她只觉得对方颇为有趣，从前她接触过的的人大抵都像颜青璃与姚蕊一般，再出格些也只是如卢江婉那样。

阿依娜说了半晌的话，方才想起来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皎已用完了鸭花汤饼，她放下碗认真道：“我叫柳依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阿依娜自然也说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她倒不想透露自己是回鹘的王女，她怕吓着自己这位新朋友。

二人又聊了许多事情，云皎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似的，等到临近分别时，阿依娜方才依依不舍道：“依依，我要走了。”

云皎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她与侍女走远，或许今日的交集对于阿依娜来说不过是个插曲，毕竟她还是要回回鹘的，云皎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