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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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倾的意思很清晰，但方可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目光胶着在他脸上，楚北倾微微皱眉：“你该不会还在怀疑？非要我说是你家将军托我照看你，我才管你这点闲事吗。”

他“啧”了一声，低声道：“小孩就是麻烦。”

林凛、托楚北倾照看她？

方可觉得自己在做梦，不是、这两个人的名字是能出现在同一句话里的吗？

她看着男人微微垂下的眉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什么，谢谢你哈，但是我已经打完胎了，这个......药就不用了。”

方可抱着怀里的药瓶，顿觉抱着一块烫手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等等，方可突然想起来，既然林帅托楚北倾照顾她，那她在域里中招的事情林凛应该也知道了......

不是吧！方可在心里哀嚎，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本想天知地知她和宋言姜夜白知就够了，怎么现在林帅也知道了，那以后她还怎么在她面前抬头做人。

方可一时很想找个地方先死一死，但是输人不输阵，鉴于面前这人是楚北倾，她更不愿示弱，硬着头皮道：“说到我家将军，她也在这个域里？”

“她现在不在，但很快就在了。”楚北倾倒无所谓她喝不喝药，只要目的达到了，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林凛的嘱托，至于用的什么手段，他不关心也不在意。

方可还没琢磨完这句话丰富的信息量，对方已经取出一卷羊皮纸，展开，语气平淡：“你家将军找你。”

......

宋言扒在门框上，偷偷往里瞧。

系统道：“楚北倾，军部右帅，据说和左帅关系很差。啧，算你未来上司吧，如果你之后还打算去军部就职的话。”

宋言盯着楚北倾的侧脸，他的脸一半被方可挡住，只露出轮廓清晰的下颌线，宋言有些疑惑：“你不是说当年进入这个域的只有林凛吗？怎么我一看，好多人啊。”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森：“对啊，好多人啊，你说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能同时请出军部这两位，还要把档案永久封存呢？”

宋言无语道：“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嘛。”要你有什么用。

宋言看楚北倾的时间太久，姜夜白抱胸站在她身后，顺着她视线看去，实在没看出这个冰山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宋言听到耳边传来一道轻而淡的声音。

“看出什么了？”

宋言顺口回答：“他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姜夜白；“？？？”

须臾，宋言发觉耳边这道声音好像降了温。

“......想起谁？”

“殷越啊，就方可那个同事。”宋言随口道，“你不觉得他们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不过，宋言远远打量了一圈楚北倾，觉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虽然都是寡言少语的行事风格，但殷越比之楚北倾，少了几分冷淡倨傲，多了几分温柔敦厚。

忽然之间，宋言感觉周遭的温度又回升了，她侧过脸，看到姜夜白嘴角翘起，点头道：“是有点像。”

......等等，他认识殷越吗就在这里说像。

宋言很怀疑地看了一眼姜夜白，刚打算开口，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

“你们是在赌我眼瞎吗？”

宋言转过头，正好对上楚北倾淡漠的眼，他站在不远处，遥遥望过来，眸光锁在宋言身上，铺天盖地的冰雪之意席卷而来，如无声无息的风暴。

宋言耸了耸肩，摊开手走入这场风暴，无奈道：“将军，萍水相逢，何必如此。”

姜夜白跟在她身后，信步走入，目光略带审视地在对面男人身上走了一遭，在宋言耳边低声道：“尽量避免冲突，动静太大，时间也不够。”

宋言微微点头，她本来也不想和楚北倾争什么，缓和语气道：“哎，将军，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楚北倾微微挑眉，那张俊秀的脸上出现一丝难得的波动，他理了理手套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有什么可谈的吗，阁下把我们的人带进这个域，逼我现身，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楚北倾眸中风雪之意越来越浓，逼仄的室内，竟然刮起极北之地的寒风，如刀片般刮在宋言外露的皮肤上，她体表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霜。

系统点评道：“空间类天赋，[画地为牢]。持有者可以将任意一处划为自己的领地，领地之内，所有解释权归领主所有。”

宋言这才发现，外面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听不到了 ，她只能听见凛冽的风声和雪声。

是她自己走入了风暴中心。

姜夜白手心弹出一团火焰，火舌舔舐着他掌心，摇摇晃晃，像毒蛇吐信。火光照耀之处，风雪禁行，宋言睫羽上的白霜缓缓融化。

另一边，方可对周遭的变化浑然不觉，楚北倾给她另外圈出了一个小空间，空间之内，风雪静默。方可只觉得周遭一片寂静，方便她专心和林凛通信。

等她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看到一边是楚北倾缓缓抬起的手，一边是姜夜白手心越蹿越高的火焰，顿时呆住了。

方可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踱步到宋言身边，迟疑道：“我一会儿没注意，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看上去还是不死一个很难收场那种。

她看了看宋言，又看了一眼楚北倾，期期艾艾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楚北倾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视线从方可身上移开，抬起的手缓缓回到身侧，身遭飞舞的雪花也慢慢落地，融化成一滩滩水渍。

姜夜白掌心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他收拢溢出的火星，敛了敛眉目，好整以暇地打量对面的男人，语气有点酸：“不是吧，我还以为能见识一下军部首座的实力，就这？”

楚北倾眉心皱得更紧了。

他轻轻闭上眼，再睁开，眼中凛冽的风霜刀剑渐渐隐没，眼中只剩一片毫无波澜的清淡，他不欲与姜夜白相争，只看了一眼方可，淡声道：“还真是心大，和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混在一起，恐怕人家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钱。”

“啊？我吗？”方可被突然点名，有点不知所措：“楚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们两个都是我队友，我也跟我们将军报备了的。”

的确是报备了，就在刚才。对方可来说，林凛就像可以无条件信赖的家长，方可陡然和林凛通信，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自己的经历和疑点，讲完又觉得会不会太啰嗦破坏了自己在将军心目中的形象，幸好林凛并没觉得烦扰，反而告诉方可自己很快就会来这边，解开这个域，救她出去。

方可又差点哭得稀里哗啦。

但她还没忘记交代宋言和姜夜白的事，方可自己都觉得事情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林凛听完始末后只是告诉她，不用着急，既然对方对她没有恶意，甚至还在帮她，那就可以先当对方是自己这边的。

而方可只需要等林凛捞她出去而已。

方可绘声绘色一通解释，也不知道楚北倾有没有在听，他只是“呵”了一声，无可无不可道：“随你。你愿意和谁一块，愿意留在哪，是你的自由。”

楚北倾将一把钥匙丢到方可怀里，后者慌忙接住，听到对方说：“奇物039。别到处乱跑，遇到危险召唤门，我不想和林凛解决完麻烦之后还要解决你。”

钥匙是黑色的，表面流转着斑斓的光晕，仔细看，能在光晕中看到星空和银河。方可盯着它看得久了些，就感觉自己差点被吸进去。

她连忙抬头，想再问一些事情，却发现楚北倾已经不见了。

方可若有所思道：“连039都拿了出来，看来这个麻烦是真的很麻烦了。”

......

漆黑的室内，唯一的光源是浮在空中的蘑菇，淡淡的光晕从蘑菇内扩散，像神明遗落在人间的眼。

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法阵的线条被鲜血染红。地面上，躺着二十来个孕妇，神情痛苦，她们肚皮上逐渐裂开一条黑色的缝，肉色的爪子从缝隙中伸出，是腹中胎儿的手。

缝隙一点点扩大，伴随着子宫内膜和脂肪层的撕裂，一只只新生儿从母体钻出，对能量的渴望使它们开始寻找食物，很快，它们发现，最近的食物是丰腴的母体。

母体的嘶吼在声带被咬断后归于沉寂，新生儿开始一点点啃噬母体，将吞咽下的脂肪和蛋白质转化成它们需要的能量。

母体的鲜血流入凹槽，填满最后一个阵眼。四个监管者分别守在一角，沉默地注视着这个诡谲得近乎邪恶的场景。

玄凤没管那边，她站在蘑菇组成的巨树下，抬头凝望着无数漂浮的蘑菇，每个蘑菇里，都装着一个等待受洗的异乡灵魂。

斑斓迷离的光投在她脸上，显得她冷淡的神情都温和许多，小怪物趴在她肩头，汇报道：“本次孵化27人，两个是双胞胎，所以一共有29位族人可以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