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拉拢一个盟友也算不错的选择。
瓦莱莉安思索着，摘下了面具。
梅丽莎在看到面具下的真容时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笑着看向她：“晚上好，瓦莱莉安小姐。”
对于这位私生女公主，梅丽莎与她曾有过几面之缘，印象里瓦莱莉安总是唯唯诺诺地缩在角落里，哪怕是被人搭讪都会吓一跳。
今天的她……很不一样。
能够与神秘的龙穴丘公爵共同出入，这还是之前那个私生女公主瓦莱莉安吗？
“如您所见，外面出现了些骚动，龙穴丘公爵让我来拿属于她的那份货款。她去出面解决骚动。”
瓦莱莉安不是没有看到那枚被敲碎的龙蛋，而是之前龙倌对她说了，那是一枚孵不出来的龙蛋。
“可惜龙蛋碎了。”
“那么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以正当理由拒绝支付您的一万枚大金币和领地，但同样的，您不可能再有和龙穴丘公爵见面以及获得龙蛋的机会，二是……”
瓦莱莉安的目光看向龙蛋的碎片。
梅丽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二是直接面见龙穴丘公爵，如果龙穴丘不愿意拿出第二枚龙蛋，那么我有理由扣下大部分金币和我要支付的领地。”
反正卖出龙蛋的钱属于瓦莱莉安的启动资金，不管怎么样，瓦莱莉安都不会让自己两手空空。
要是真得不到钱的话，就把一切都怪到龙倌身上。
瓦莱莉安确认附近没有危险之后，将忏悔往地上一丢，准备向梅丽莎道别。
“请等一下，瓦莱莉安小姐。”
瓦莱莉安的脚步顿住。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认真地。”
“请问。”
“您是与龙穴丘公爵达成了……某种盟约吗？”
瓦莱莉安回过头，深紫色的眼睛盯着梅丽莎：“您的意思是？”
虽然面前的少女只有十几岁，但此刻散发出的气场甚至比梅丽莎的父亲，罗兰公爵还要可怕。梅丽莎把剑收回剑鞘：“我想不出一位国王的私生女和龙穴丘公爵同行的其他理由。更何况龙王家族不久前宣布辞退了龙倌家族，解除了古老契约。”
“任何家族都可以怀揣着对龙和谋反的心思，但我坚信贝赫里特家族不能。”
“现在有期望坐上那个位置的是里斯王子和奥斯特王子，但是他们全都支持那个私生子。”
“我也是私生女，女士。”
“但你是瓦莱莉安，历史上德雷弗德的瓦莱莉安赫赫有名。”
“你觉得我能成为下一个？”
“未尝不可。”梅丽莎投来赞许的目光。
“哈。”瓦莱莉安耸耸肩，转身边走。
“请务必在龙穴丘公爵面前引荐我。”
……
从风暴指到龙穴，快马整整跑了一个半小时。
把马拴在残垣的拴马桩上，瓦莱莉安顺着人行的地道下到龙穴中心。
苏羽落在那里烤火，石焰安静地趴在她身边。
“我以为你会回到黑石堡去。”
“没关系，现在我是个舞刀弄枪的野丫头了，只要不公开自己对王座的野心，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去哪里。”
“那你今晚要宿在这里？事先声明，我没有一张像样的床给我自己睡，你也别想了。
“有毯子吗？”
“有。”
龙倌在烤一种很硬的干粮，瓦莱莉安一把抢过来，狠狠地撕咬了一口：“你交给我去卖的龙蛋，碎了。很不巧的是，买家是梅丽莎.贝赫里特。”
“贝赫里特……我记得家徽是长戟和龙的那个。”
“对，也是龙穴丘北部相邻的两大领主之一。梅丽莎.贝赫里特是合法继承人之一。”
“我没心思参与那些弯弯绕绕的。”
“但你必须参与，德雷弗德解除了和菲尔卓科的古老契约，现在拥有龙的你就是德雷弗德最大的威胁。”
“咳！”苏羽落咳了很大一声，清清嗓子，声音在龙穴里回荡，惊起幼龙抬头好奇地看她。
“首先，龙不能称之为拥有……龙倌哪怕驯服了龙，和龙直接也是一种平等的关系，这种平等的关系能让龙倌爬上每一条龙的背，但也同样会被甩下来。”
“其次……”
“（菲尔卓科族语）龙倌先赐予龙王与龙平等的血，龙王方能驾驭龙。”瓦莱莉安先她一步说出了那句德雷弗德的族训，“如果这么说，你将血赐予其他人，其他人也就能御龙，成为第二个龙王。”
“呃……确实是这样的，所以龙倌为了避免贪欲造成的麻烦，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龙打交道。”
苏羽落无奈地摊开空空如也的手，实际上是因为干粮被抢走了。
“梅丽莎.贝赫里特想要见你。”
“什么时候？”
“一旦你同意了，我就会写信给她。”
“她拍下的龙蛋碎了……如果她不愿意支付报酬，那么我们两个的交易……我是不是要再拿一枚龙蛋出来？”
“你最好能拿一枚能孵出来的。梅丽莎如果能和我们建立同盟就最好不过了，她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跳过你，去和她结盟呢？”
“因为……因为……”瓦莱莉安明白了龙倌在想什么，“因为她是忠诚的贝赫里特，罗兰.贝赫里特的妻子是奥斯塔斯国王的姐姐，梅丽莎有一半的龙血，你无法保证她拿到龙蛋，坐上公爵的位置后立刻向国王投诚。”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但目前对于一穷二白的两人来讲，一位公爵继承人能提供的资源确实能帮助她们渡过第一道难关。
“这只是一部分，我亲爱的私生女公主……”龙倌拿了一个水壶，拄着龙杖从龙穴的水缸里舀了些水，这些水是下雨时水缸收集的雨水，之后经过搭建的简易净水设备过滤成可以喝的清水。
她坐下，摸索着把水壶递给瓦莱莉安。
瓦莱莉安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
“还有就是，政治同盟什么的对我来说，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养龙的龙倌，我的领地里也没有领民，需要的只有足以喂养我和龙的足够钱财。我还有一些余下的物资足够我再撑一段时间。”
“所以你开出了那样的条件。”
“苛刻的条件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
“我明白，不止要有龙，还要有士兵，而供养士兵也需要大量的钱。”
瓦莱莉安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想要夺得合法继承权，免不了和现在的继承人碰一碰，只有一条龙是不够的，哪怕是成年龙。
只有龙飞头顶，兵临城下，才能让国王考虑让位。
但一支军队，一年人吃马嚼的维护费用也异常高昂。
一套薄板甲要两枚大金币，一匹好马要三枚大金币，还有武器，粮草……
钱来如淘金，钱去如流水。
“你给我的配方，价值远远不到能在一年内赚到两万大金币的程度。”她拍了一下龙倌的手臂。
“那龙蛋就只能延后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我认为你能拥有足够的财富养大我的孩子为之。”
“什么？”
一听到“龙蛋”，瓦莱莉安突然就有精神了。
“如果你需要龙来巩固你的地位，那你需要的就不只是一颗龙蛋或者一只幼龙，我有办法能让龙快速长大，但那要很多钱，亲爱的私生女公主。”
“那我可以提前看看我的龙蛋吗？”
“嗯……当然可以。”
苏羽落拄着龙杖起身，还不忘把水壶拿过来挂在龙杖上，她转过身，伸出手：“请跟我来。”
瓦莱莉安看着龙倌向着空空如也的地方伸手，努力忍住想笑的冲动，然后把手搭上去。
龙倌戴着尖爪手套的手扶着龙杖，递出来的手则戴着半指手套，她的指尖很冰，但是手掌很热，透着布料温度也能传递出来。
前世某些相似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
“请跟我来，瓦莱莉安公主。”
彼时瓦莱莉安.德雷弗德11岁，在冬天，也是人生中第二次来到龙穴。
梅拉德四世在这一年只有她一个继承人，瓦莱莉安的妹妹和弟弟因感染了急疾病逝。
从瓦莱莉安出生就放在摇篮里的龙蛋迟迟未孵化，于是她放弃了伴生龙的想法，选择带着龙蛋去龙穴找龙倌，想要交换，驯服一头无主的龙。
比她高出许多的苏.菲尔卓科，牵着她的手，手掌一直是暖的。
……
一路上瓦莱莉安从来没有松开过龙倌的手。
直到苏羽落主动松开了手，准备解开储藏室门上的锁魔法。
火壶龙杖被点燃，火焰从龙头骨的眼窝中亮起，龙杖的末端敲打着，像是数着一个又一个堆叠的箱子。
随后龙倌一步一步地爬上去，爬到比她自己还高一个头的高度。
苏羽落抱下了一个方盒子。
瓦莱莉安的心砰砰直跳，她感觉到在龙倌抱住盒子的一瞬，自己的血像是被点燃一样沸腾。
冥冥中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她既期待，又有一种意料之中，像是丢失许久的宝物重回身边的感觉。
龙倌打开盒子，一颗比正常龙蛋要大一些的，血红色的龙蛋正躺在里面。
龙蛋的龙鳞纹理边缘还带着一层金色，与出售的那枚冰冷而死寂的古铜色龙蛋，不同散发着高贵和温暖的生命气息。
接着，龙倌说出了足以让瓦莱莉安.德雷弗德的血液瞬间冰结的话：
“（菲尔卓科族语）瓦莱莉安，这是维多利亚，‘辉煌之血’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