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喊道，“说什么，听不到！”

王智指了指她的手。

低下头，发现手里不知何时把蓝玉送的护身符握在掌心。

护身符沉甸甸的，即使在迷醉的氛围中仍旧有一丝清幽的香气，不由得甩甩脑袋。

邓子文和张岳跳到兴奋，不由分说拽起颓废的李清和无所事事的王智，重新涌进疯狂的舞池。

她用最后一丝理智把护身符塞进裤子的口袋。

音乐震耳欲聋。

她被身侧的人撞得来回踉跄，微醺之下忍不住跟着节奏狂欢起来。

酒吧的另一侧。

这里的音乐声稍弱，人也不算多，卡座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嘴角微微地抬起，注视着舞池，灯光打在肌肤上，比灯光更抢眼。

他的面前坐了一个西装男，递过一个本子，“华哥，这月的营业额和比上个月……”

琥珀色瞳孔转向纸张，光怪陆离的光线下，浅浅地扫了几眼，听西装男讲完，嗓音清冷，“好，你去忙吧。”

西装男收起本子起身离开。

司华年拿起桌前的酒杯，一口灌下，双臂随意地搭着，望向舞动的人群。

不忙的时候，自己常常过来，不做什么，只是看着人群，就会很安心。

这里人声喧费，和夜晚的天辰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曾几时，自己第一次出师抓鬼，怕得瑟瑟发抖。师父又颇为严厉，直言是锻炼，把自己关在峰顶，一个人听夜风呼厉，野兽咆哮。

吓得在山顶的草屋一夜未睡。

再后来，自己害怕的时候，就怂恿着师妹一起跑下山，一次误入酒吧，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这里人山人海，没有鬼的影子，自己可以安心入睡。

不知跳了多久，酒意渐渐下头，李清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全是陌生的面孔，自己好像被挤到了另一侧。

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随即四处搜寻着同伴的身影。

突然间，对上了那双清冷明亮的眸子。

这一瞬，她以为自己看错。

即使隔着重重人影，那双眸子仍如一汪清泉，无比的显眼。

她如触电般，停在那里。

真的是他吗？

眸子的主人也发现了她，瞬间闪过一丝惊诧。

这样对视良久。

司华年没有动。

李清也愣愣地站着，脚下生根一般，任由其他人恣意地撞着自己。

邓子文找到李清，见她愣愣地盯着远处，顺着望过去，是一个男人。

“天啊，这男人好帅！”见到司华年的模样，不由得脱口而出。

人影中的那张脸忽闪忽现，却一直没有消失。

真的是他。

积攒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李清心里涌上一股冲动，用力地拨开周围的人，引得不满声一片。

她顾不上其他人怎么想，现在她的眼中只有司华年。

司华年见她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奔来，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她，现在该怎么面对她？

邓子文反应过来后，李清已经挤出舞池。

她看着李清对一个不亚于明星的男人扑了过去，目瞪口呆。

强烈好奇心的促使下飞奔回卡座，拉着王智，张岳一起发出了惊呼，“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司华年的面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终于这个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生怕一个眨眼，人就再次消失。

司华年亦没动。

他也不清楚为何这次没有逃避，只是握着杯子的手不住地用力，攥得关节发白。

由于激动，她气息微喘，鼻尖有些许的汗液，没有戴框架眼镜，双眸如水波流转，可幽暗的灯光下，深处的忧愁仍可瞧得一清二楚。

他不知不觉中竟站了起来。

但比李清高上半头，眼眸微垂俯视着她，手中还握着酒杯，干巴巴地憋出几个字来，“你，你来了……”

她仿佛没听到一样，痴痴地笑着，注视着他的眸子，明显地咽了咽口水。

一刹那，他竟然有些慌乱。

“你没事。”她开口了。

此时的狂躁鼓点仿佛被屏蔽，他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我……”像是谎言被戳穿，他嘴唇微动，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真的很担心你，给你打过好多电话，”她的眸子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你平安了怎么没告诉我，我真的害怕，害怕他们对你……”她突然哽咽，大颗的泪珠滚落，被光线切割成碎片。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己一直知道，出事后她托了多方打听自己的行踪，甚至通过郑总找到了师父。

因为计划的缘故不能暴露，所以从来没人告诉她，自己藏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安全的很。可自己却差点害死她……

巨大的愧疚感潮水般涌上来，他心口无法抑制地痛起来。

“对……对不起，”他垂下眼帘，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我的手机丢失过，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这段是实话，自己遭暗算后死里逃生，什么都没带出来，自然不知道她曾经打过电话。

她目光氤氲，含着水汽，抽泣着，“真的吗？”

这三个词更是瞬间刺痛了他。

明知道她拼命地找自己，担心自己的安慰，却固执地对她隐瞒所有的消息……

面对着那双装满了忧愁的眼睛，愧疚得讲不出话来，不断地重复着着，“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讲对不起？你只要告诉我平安就好啊。”她不清楚眼前人的心情，仍在小声抽泣，似乎是在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平安。

“我……”他无法再欺骗她，可话完全说不出口，只得端起手中的酒，仰脖一口闷下。

仰着脸，李清看不清他的表情，角度的缘故，他的喉结在脖颈上投下一片阴影，顺着吞咽变换着位置。

她愣愣地盯着司华年。他穿了黑色的无袖背心，肩部线条流畅，双臂显现隐隐的肌肉纹理，散发着属于男人的荷尔蒙。

第一面时的刹那心动，梦里数次出现的眉眼，此刻仍旧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干了酒，他终于松开了酒杯，随意推到桌子的远端，挤出一丝笑意，嗓音仍显低沉，“不要哭了，我没事的。”

李清忽然抱住他，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泪水瞬间浸湿领口。

他一愣，尴尬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自己不是没处过女朋友，可现在这……更何况不应这样对她。

有些犯难，无措地望着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一股浓烈的酒气钻进鼻腔。

他仔细嗅了嗅，竟然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眉头微皱又舒展开，当即释然，这里是酒吧，自然是要喝酒的。

她紧贴着心上人的肌肤，轻闭双眸沉醉其中，随着心脏的跳动，他脖颈处的脉搏清晰异常，熟悉的檀香味道有些淡，沾染了醉醺醺的酒气。

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会这样做。

那股冲劲上头，只知道抱住他，他才不会跑，不会再消失。

“司华年。”她轻声呢喃，心脏贴着他的胸膛，怦怦乱跳。

“好想和你@#％”她的唇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什么？”音乐突然变大，即使贴得如此近，仍然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