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社离苏言和奶奶住的地方不远，他简单吃过早餐之后很快就到了古琴社。

店员都是知道他的直播的，他们见着苏言来了之后，都纷纷祝他生日快乐。

苏言笑了笑，道：“中午请大家吃饭，外面的饭馆随便点。”

“哇！谢谢言哥！”

“言哥好大方，活该这么红。”

苏言告饶，实在经受不住他们的热情，和其中一个店员说了一会儿由他负责给大家点菜的事。

拐进平时那间直播的房间时，苏言瞟了眼斜对面正在给学生们上课的奶奶苏慧珍。

尽管对方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了，但是奶奶的精神头还是很足的。

苏言想，如果许的生日愿望都会成真的话，那么他希望奶奶的身体能够健健康康，能够再陪他度过更长的岁月。

推开直播室的房门，苏言的古琴安安静静的放在桌案上。

苏言的手充满怜惜的抚摸着琴弦，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弹奏一曲的冲动，他将琴收好，背到了背上。

除了大家送的生日礼物之外，其实苏言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不过这份礼物有些特殊，需要他自己亲自去取。

***

栖庭湖。

上门负责安装最新款智能电视机的工作人员刚刚离开。

罗秉生拿着手里的遥控器，对着被挂在墙上的巨型尺寸的电视机犯难。

钟柢坐在不远处的轮椅里，看了眼罗秉生现在的模样，又低下头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有说明书的，秉生叔。”

“诶，是哈。我看看。”

罗秉生一边说，一边去翻看说明书。

他按键按的太快，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到了B市地方台实时直播的界面。

画面里是B市最大的一个购物广场，有许许多多的人正穿梭在其间。而每当人们走到广场正中央时，总免不了仰头去看商场外墙上那巨大的液晶广告屏。

那巨大的液晶广告屏即便是在白天也非常醒目。

罗秉生的目光也被那块巨型的液晶广告屏吸引了。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广告屏里的内容十分乏味。

就在罗秉生研究着怎么离开这幅画面时，巨型广告屏里突然播放起了一则视频。

那是一则生日祝福的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苏言的画面，然后伴随着一些花瓣特效，让人看来仿佛是满天的鲜花都洒落在了苏言的头顶。

视频中的苏言微微一笑，正好是抬头望着天空的样子。

而画面里的空余处则用鲜花堆砌成的字体写着：“寒洲，生日快乐。”

怎么看都是罗秉生年轻时的审美风格。

罗秉生有些疑惑，还问一旁的钟柢：“先生，这......是苏先生吧？”

钟柢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同罗秉生一起看着这个广告屏。

这时广告屏里苏言的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唱着生日快乐歌的人的脸，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真切的祝福。

罗秉生有些疑惑的道：“怎么他们叫苏先生‘寒洲’呢？还有今天是苏先生生日吗？”

钟柢想起上次在甄家时的情形，道：“寒洲也是他的名字。”

罗秉生似懂非懂，又接着看这个广告屏里的内容。

“这些人都是谁啊？都是苏先生的朋友吗？”

钟柢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广告屏里的内容。

那些唱着生日快乐歌的人不见了，紧接着是一群弹奏着不同民族乐器的人取代了他们。

而这些弹着乐器的人，演奏出来的音乐也是生日快乐歌。

“呵呵，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民乐乐器。”

罗秉生感叹道，然后他望着屏幕两边显示的“寒洲老师，生日快乐”，又问道：“这些难道都是苏先生的学生？”

钟柢也有些疑惑。

紧接着广告屏里的这则视频来到尾声，前面视频里出现的那些人和他们的祝福分别行成了一张格外庞大的照片墙，而他们的声音则都汇聚在一起。

他们都在说着：“寒洲，生日快乐！”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然后开始循环播放。

罗秉生自顾自地点头道：“看来今天真的是苏先生的生日。他这学生也太多了吧？”

钟柢却有些猜测这并不是苏言的学生，看起来倒是有些像那些明星的粉丝追星时的样子。

他又看了一眼视频开头苏言那副仰头望天空，笑容明媚的样子，心里也多了一丝熨帖。

罗秉生举着遥控器不换台，一直在那里重复观看苏言的这则生日祝福的视频。时不时还针对细节点评一番。

他看头几遍的时候，钟柢默不作声，直到这则一分来钟的视频罗秉生足足看了快有半小时之后，钟柢才道：“秉生叔，你不是要看新闻的吗？”

罗秉生心说，这不也是新闻。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就顺着钟柢道：“诶，我正在研究怎么调呢。”

钟柢质疑的目光看过来，罗秉生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按键，电视屏幕里就出现了新闻频道的节目。

“呵呵，这就调好了。”

苏言来的很突然，以至于从可视门铃里看到他人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欢迎。

“是这会儿不太方便吗？要不我改天再来？”

“不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罗秉生连忙道。

他瞅了钟柢的神色，道：“先生也很期盼着苏先生来呢。”

钟柢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真是打扰了。”

苏言笑的歉意。

苏言是来还上次借给他的那把伞的，罗秉生接过伞，然后笑着道：“难为您还专程跑一趟。”

“没有，我是来这边替老师喂乌龟的，想着钟先生和罗叔应该在家，就过来碰碰运气。”

罗秉生脸笑的像一朵菊花，他对着苏言道：“还没有祝福您生日快乐呢，刚才我和先生在视频里瞧见了广场上大屏幕里的生日祝福视频了。”

苏言眉头一挑，有些疑惑。

钟柢从书页中抬起头望着他，见着他似乎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罗秉生也看出来了，于是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里的内容又重新调回了实时播放里的画面。

果然苏言的那则生日快乐的祝福视频还在播放着。

“都是苏先生的学生吗？太有心了。”

罗秉生感慨道。

虽然这则视频的大部分内容苏言已经在狸花直播的首页看过了，但是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再看一遍，他心中仍旧升起了满满的感动。

“不是，他们.....是我的网友.....”

苏言想了想，给这群粉丝下了这么个身份定位。

罗秉生不明觉厉，喃喃地道：“苏先生的网友还挺多啊？”

听到罗秉生这样感叹，苏言不禁笑了出来，他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自动去寻找钟柢的方向。

结果就发现钟柢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苏言秉着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原则，盯着钟柢目不转睛。

最后还是钟柢败下阵来，率先将目光移开。

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罗秉生没有发觉，不过他十分自觉地要给这两个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于是借着放伞的由头离开了。

罗秉生一走，留着苏言一个人干站在电视机前。

这个时候钟柢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不知道是碰了哪里，下一秒轮椅就平滑的自动朝着茶几的方向滑了过来。

轮椅的速度很缓慢，到茶几边上就停了下来。

苏言在一旁看得惊讶。

“喝茶么？”

钟柢问。

喝，当然喝。

别说茶了，美色当前，毒药都得喝。

“有劳了。”

苏言道。

钟柢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一碗茶汤就好了。

苏言拍摄过不少非遗相关的视频，现在见着钟柢这熟练的泡茶动作，心里就知道这是对方多年的习惯了。

“寒洲是你另外的名字？”钟柢突然道。

“对，是我直播以及同圈子里一些同好交流时的名字。”

“直播？”

苏言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平时闲了没事就会去直播，就是弹弹琴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着别人可以很坦然说出来的话，对着钟柢却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刚才视频里头的是你的粉丝。”

钟柢道。

苏言捧着茶汤在喝，闻言抬起头看了钟柢。

他笑的促狭，“也可以这么说吧，钟先生您还挺懂。”

钟柢望着他的笑靥，心里也明朗了许多，他难得解释道：“我也是现代人。”

苏言笑了笑。

钟柢道：“今天是你生日，却要辛苦你跑这一趟，真是抱歉。”

苏言摇摇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茶杯，笑着道：“生日祝福我已经收到了。”

他一语双关，面上带这些狡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言突然发觉钟柢眼皮底下有些乌青。

这也不怪苏言现在才发觉，他和钟柢毕竟算不上很熟，总不能一来就盯着人家的脸看。

也是现在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苏言的胆子大了起来，才敢盯着钟柢的脸看。

“您昨夜没有休息好吗？”苏言问。

钟柢一顿，昨天夜里一直在下雨。一到这种时候，他的膝盖就会疼痛异常，导致他昨夜确实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道苏言是则么发觉的。

“嗯。”

苏言有些歉然地道：“我突然登门拜访，实在有些冒昧，打扰您休息了。”

钟柢突然有些讶异地望着他，像是没有想到这个转折。不过他很快理解过来苏言的意思，就道：“家里难得有人来，你来了也热闹。”

苏言笑了笑，只当他在说客套话。

他虽然心里还想在钟柢家里呆呆，再和他说会儿话，但也想对方好好休息。

苏言站起身来，准备说了告辞的话之后就往外走，但是望着正看向他的钟柢，突然就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

他点开社交软件的页面，对钟柢道：“为了防止我下次突然登门拜访，不如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这样下次我来的时候，就能提前和您说了。”

苏言的这一举动实在出乎钟柢的预料，他怔怔的望着苏言的社交二维码。

苏言挑了挑眉，笑着道：“您不会不愿意和我加好友吧？”

还好钟柢也拿出自己的手机，非常干净利落的扫了苏言的社交码。

苏言看着自己社交软件上显示的好友申请，笑弯了眉眼。

他冲着钟柢挥了挥手机，道：“您好好休息，改天再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