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阳很大，郑其恩看了眼，关上半边窗户。回头看到妈妈给她比划手语：「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郑其恩凑过去，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口型，“什么都行，只要是妈妈做的。”

郑俪笑着摸摸她的头，「礼物怎么不拆？」

说起礼物，时间线拨回到昨天。

一大早，郑其恩就被郑俪叫醒，懵懵懂懂地坐到餐桌前，看到桌面上的长寿面，她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谢谢妈妈。」

郑俪笑着看她吃完整碗面，又从口袋掏出一叠现金。

「今天和朋友们出去玩儿吧。」

“不用这么多。”郑其恩摇头，从大叠钞票中抽出两张挥了挥，表示这些就够。

陪她到临近中午，郑俪目送她出门。

一出楼道就看到双大长腿，郑其恩走过去，“阿昀呢？”

纪思扬捏住她半边脸，“见到我却先问他？”

他没好气道：“我哪知道，反正我一起床就来找你了。”

全然一副邀功的姿态。

“喔，”郑其恩点头，上下打量着他，“我的礼物呢？”

纪思扬含混道：“哎呀晚点你就知道了。”

他走在郑其恩身侧，状似不经意道：“阿昀有跟你说过他要送什么吗？”

“大概是书吧，”郑其恩想也不想说，“以往他不都送这些。”

纪思扬像是松了口气，扬起笑，“也对。”

方渐昀从小就是他们三个中最沉稳的那个，小小年纪像个小大人，一直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反观纪思扬，性格跳脱张扬，经常被耳提面命。

他提起郑其恩的书包，很轻，“怎么出来还带包？”

“为了收礼物啊。”郑其恩眨眨眼，一脸狡黠。

纪思扬忍不住笑，觉得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

郑其恩不满道：“泥能不能别再捏了？”

“那不行，”纪思扬一本正经道，“我就要捏。”

“公平一点，我也要捏你的。”

奈何身高不够，被纪思扬灵活躲开。郑其恩就不相信了，踮起脚去够他的脸颊。

还没上手，郑其恩一个脚滑，朝后面倒。纪思扬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这里靠。

砰砰——

靠近的那一刻，郑其恩清楚地听见他胸膛跳动的脉搏。以往更亲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到底是长大了，羞耻阈值反倒变得更低。出于慌张，她想要推开面前人，却被抓住手腕。

郑其恩不得不和他对视。

纪思扬的表情是一贯的散漫，可眼睛里多了些什么，郑其恩还没能看清，握在腕上的手就已经松开。

终于从他的魔爪下逃脱，但郑其恩有种奇怪的感觉。以往纪思扬都是活跃气氛的那个，现在他不说话，她也找不出话题。

半晌，她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纪思扬脸色好了些，“M记和K记，你想去哪个？”

郑其恩觉得这俩其实没多大差别，随口道：“K记吧。”

她有点想吃蛋挞。

纪思扬眉毛扬起来，心情明显愉悦。收到郑其恩怀疑的一瞥，他朝她扬起笑。

郑其恩摸摸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K记不远，两人走五分钟就到。但郑其恩没想到他已经提前点好餐，现在正好可以取餐。

周末时间，店内人不少，也不知道纪思扬怎么找到个偏僻座位，很安静，几乎听不见四周嘈杂。

K记员工适时送上他们的餐点，郑其恩拆开小食盒子，动作顿住，惊诧地看向纪思扬，“这……是不是送错了？”

对面的人看起来很满意她的反应，眉峰耸起，“没送错。”

郑其恩这才拿起里面的纸质票根，上面印着的正是她最喜欢的歌手。她一直想要看一场她的演唱会，没想到纪思扬真的给她买来票。

她正激动，对面传来一句：“喜欢吗？”

郑其恩想也不想回答：“当然喜欢。”

“那好，我喜欢你。”

郑其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眼看见他郑重的神色，她结巴道：“你、我幻听了？”

纪思扬扭过她的下巴，逼着她跟自己对视，“你没听错，郑其恩。”

他又大声重复：“我喜欢你。”

周围有人往这边看，郑其恩赶忙捂住他的嘴，这人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呢。

是什么生日整蛊吗，吓得她把纸质票扔进他怀里。

“我……”

郑其恩打断他，蛮横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她梦想中的死法可不是呛死在餐桌上。

纪思扬只得闭嘴，只是脸臭臭的，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透明玻璃突然被敲了下，郑其恩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纪思扬抬了抬眼皮，在郑其恩叫他起身让位的时候脸色更黑。

他小声嘀咕一句：“凭什么我让？”

“过来坐我旁——你说什么？”郑其恩疑惑看他。

“没有，嘻嘻。”

纪思扬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乐呵呵地坐到她旁边。

栗圆小跑着进来，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生日快乐”。

“谢谢小圆 ！”郑其恩笑着站起来和她拥抱。

“看到你的消息我就过来了，”栗圆说，“不过今天怎么没看见方渐昀？”

郑其恩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纪思扬却有话说，“你什么时候发的消息？”

郑其恩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今天这人抽的哪门子疯，“在路上啊。”

纪思扬又不说话了。亏他还以为能过一下二人世界呢，结果又有电灯泡。

电灯泡栗圆捏起鸡块塞进嘴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郑其恩作严肃状，“嗯……猜不到。”

她诚恳地摇摇头。

“当当当——”栗圆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保准你喜欢。”

“那我要回家再拆。”郑其恩决定保留点神秘感。

栗圆不置可否，问她晚上打算在哪过。

郑其恩还没说话，一旁的电话响起。她看了眼，不是自己的。

纪思扬接起电话，语气慵懒，“干嘛？”

不知听到什么，他坐直身子，瞄了眼郑其恩。

“行，知道了。”纪思扬含糊道。

“谁啊？”郑其恩偏头问道。

纪思扬咬着可乐吸管，“没什么，骚扰电话。”

“喔——”郑其恩眼含笑意。

栗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一直到太阳落山，方渐昀都没出现。直到晚霞点缀天边，纪思扬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郑其恩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任由纪思扬给她蒙住眼睛。

路程不远，郑其恩内心猜测着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迎接她的是礼花——

“砰”地一声，在纪思扬给她解下眼罩的那一瞬间，五彩缤纷的彩纸在她眼前落下。

「宝贝，十八岁生日快乐。」

不远处，郑俪用手语对她说，方渐昀站在郑俪旁边朝她微笑。客厅漂浮着各色气球、彩带，正中央的墙壁挂着生日快乐的英文字母。

听到是方渐昀的主意，郑其恩朝他感激一笑。方渐昀唇角微弯，无声地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纪思扬不满地轻哼一声，“得意什么，我也有份儿的好吗。”

“你少说几句。”郑其恩拧了拧他的胳膊。

吃过蛋糕后，郑其恩被方渐昀叫到走廊。

“怎么啦？”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单独相处时，郑其恩总感觉有些紧张。

“礼物。”方渐昀拿出礼盒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郑其恩笑盈盈地，“是什么呀？”她透过袋口往里面看，待看清那是什么，不免愣住。

她惊讶地看向方渐昀。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

她只是有些惊讶的同时不解。

脸上有些痒，她眨眨眼，微凉的触感让她身子僵住，她感觉到时间在这一刻变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方渐昀撩开她脸颊碎发，帮她别到耳后。

这个举动太过亲密，比中午和纪思扬的那一刻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下一秒眼前的高大男人缓慢开口道：“其其……”

基于纪思扬中午突然的表白，郑其恩此刻有些敏感，可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我喜欢你。”他说。

郑其恩觉得有些无法接受，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期间她不是没有过春心萌动，但那已经是过去，她已经决定要做回朋友，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让现在的她感到有些超过。

“抱歉，”方渐昀意识到自己的急切，“是我太突然了。”

郑其恩垂着眼没说话。

方渐昀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不错过一丝一毫，那个表情不像是欣喜，倒像是……

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呢，方渐昀想知道。是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纪思扬，除了他不做他想。

就不该让他有机会接近她。方渐昀颇为懊恼。

“对不起……”

“先别急着回答，”方渐昀险些失去风度，又怕吓到她，放低声音道，“好吗？”

郑其恩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两人一同回到客厅，纪思扬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拉过郑其恩的胳膊，“快来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