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云醒的时候，被窝依旧暖和，一摸身侧，司照野不在了。
浴室传来水声，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家伙怎么起这么早，平时都比他晚呀。
再说了，司照野没有起床后洗澡的习惯，都是先运动后洗澡。
怎么肥四。
水声停止，周遭安静下来。
虞舒云没听到脚步声，但很快感觉被注视。
他睁开一条缝，见司照野站在床边看他，想都没想，揭开被子：“野哥上来，再睡个回笼觉。”
还没开嗓，他声音又软又哑。
以为司照野肯定会过来，谁知对方站着没动。
虞舒云放下被子：“热气跑没了，真不睡了吗？”
司照野依旧看他，许久才说：“不睡了，不想洗澡了。”
虞舒云没完全睡醒，不解地想，睡觉和洗澡有什么关系？
床上难道有病毒吗，沾一下就非得洗澡不可。
还没想明白，司照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想吃什么早餐？”
虞舒云闭着眼睛，脸上却在笑，“你做的都爱吃。”
头被揉了揉，司照野离开了。
虞舒云赖了一会儿床起来，看桌上摆着两碗鲜虾云吞面，美美吃了一顿早餐。
外面还是很冷，他穿上羽绒服，跟着司照野出门。
他以为会去上次的医院，谁知司照野把他带到一处居民区。
一个头花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来开门，和蔼地说：“司先生，你来了？真是抱歉，老头子最近得了流感，要不然该我们上门的。”
司照野：“我们过来很近，不碍事。”
老太太把他们迎进去，给他们泡了红茶。
不一会儿，她扶着老中医出来。中医也穿着厚厚的衣服，戴一副眼镜，仔细询问虞舒云的症状，给他号脉。
很快给他开出一张方子，说：“等药熬好了叫人送去你们那。”
司照野颔首道：“麻烦您了。”
“哪用这么客气。”老中医笑着说：“阿野还是第一次带人来看病呢。”
虞舒云听到这话，脑中频道串了。
一下想起那些玛丽苏小说中的桥段，什么少爷在看到你之前从来没笑过，少爷从来没带别的女人进过他房间之类的。
他抿唇笑道：“那可不止，他第一次和我做的事有很多。”
老中医被他逗乐。
司照野也跟着弯了眉眼。
浅聊几句，他们下楼。
虞舒云问：“等下去工作吗？”
“嗯，要出差，有个活动。”
“什么活动。”虞舒云没了解过这一行，有些好奇，“去哪里出差，远不远？”
“当天来回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虞舒云意外：“可以吗？”
手上的文完结，下一本书还在拟大纲。难得有空闲时间，见识见识司照野的工作，应该会很有意思。
写手的知识储备当然是越多越好，他想多了解不同行业。
司照野：“有什么不可以。”
虞舒云笑：“也对，我是什么身份啊。”
司照野嘴角上扬：“你什么身份。”
虞舒云：“很尊贵的，可以和大艺术家司老师同睡一张床的尊贵。”
说完，他很自觉地把头往驾驶室的方向转。
司照野眉眼含笑，“头怎么了？”
虞舒云：“不要撸我的头发吗，机智如我，当然要适当性地给司老师提供尊贵的VIP服务。”
司照野笑出声来，大掌在他头顶摸了摸。
虞舒云等他摸完，边坐正边弄头发，扭头问：“还满意吗，司老师？”
“很满意。”
“嗯。”虞舒云笑着补充，“我对司老师也很满意。”
司照野抬手。
虞舒云挑眉：“才摸完又想要了？”
“想要得不行。”
“得寸进尺的家伙。”虞舒云完全控制不住笑，凑过去：“最后一次了，VIP服务限量的。”
司照野揉头发的动作更缓慢，笑容更深。
活动的地点在距离不太远的另一座城市，抵达时差不多十点。
助理在会场等，看到司照野便拿文件夹给他：“老板，时间正好，所有资料都在这里。”她说到一半，发现跟在司照野身旁的虞舒云，诧异道：“这位是？”
虞舒云瞧了瞧司照野，坦诚道：“我是他家属。”
司照野眼睛弯了弯，抬手捏去他肩膀上掉的一根头发。
这个动作让助理吃了一惊，“哦哦哦，原来这位靓仔是老板的亲戚啊，颜值这么高，是老板的弟弟对不对？”
虞舒云莞尔，“嗯，是弟弟。”
司照野摸头发是真的上瘾，大庭广众之下又摸了一次，“我先进去，你看着他点。”
助理：“没问题。”
虞舒云笑：“我可是成熟的弟弟了，哪用看。去吧野哥，我没问题的。”
目送司照野进去，热情的助理给虞舒云拿了一杯咖啡，带他从后方进入会场。
会场人头攒动，人多到让虞舒云吃惊。
才坐下，前方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坐在C位的司照野。
现场立刻响起欢呼，虞舒云前面那一片人更是压着嗓子喊：“啊啊啊，老公好帅！”
虞舒云听得好笑，司照野受不了别人喊他老公，实际上这么喊他的观众多着呢。
没想到这样的学术活动，都能引起这样的轰动，难怪储一恋那么崇拜他。
主持人开始介绍司照野，头衔并不很多，但听得出含金量很高，因为每说一句，观众都激动地大喊。
司照野安静听着，等介绍完毕，他站起来，朝观众席微微鞠躬。
这动作引来一阵尖叫，虞舒云前方有个女孩大声道：“老公帅晕了，这西装也太帅了！”
这么一提，虞舒云也仔细打量。
司照野穿黑衬衫黑西服，没打领带。他身上的肌肉被完美地包裹在裁剪得体的布料中，加上俊朗的五官和冷酷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满屏的荷尔蒙。
虞舒云头一回在大屏上看他，觉得他赏心悦目至极。
连助理都感叹：“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老板是真帅啊。”
虞舒云也不懂为啥，别人夸司照野，他心里却很得意，“我还见过他更帅的时候，做个发型，打上领带，一个字：绝。”
不止，他还见过司照野没穿衣服踏入温泉的模样，那身材，他一个男人看了都想嗷嗷叫。
聊起这个，助理可就不困了，“我就说！我朋友都羡慕我，说要是她们能给司老师当助理，做梦都能笑醒。对了弟弟，老板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虞舒云：“恋爱？”
助理两眼放光，“有没有心上人的照片，让我康康，能被单了这么多年的老板看上的人，绝对不一般。”
虞舒云赶忙说：“不是心上人。”
联姻这层关系怎么解释都不合适，他索性把问题抛回去，“从哪看出来的呀。”
助理小声说：“太明显了，最近老板热衷和别人发微信，经常聊着聊着，就露出笑容，要知道，他平时都不怎么笑的啊！之前和老板出差，我问他是不是有喜事，他也没否认，说和他聊天的是一个小孩儿。”
虞舒云和她对了一下，确定她说的是司照野给他送书那一天。
他挠挠头：“既然叫小孩儿，说明不是那种关系呀。”
“小孩儿哪是一般称呼，就是很宠才会这样叫。”助理见虞舒云怀疑，又说：“而且沉迷工作的老板最近每天都要回家，也好反常。好几个远距离的出差他都推掉了，近距离的那种两天行程的，他也不留下来过夜，宁可第二天一大早开车过来都要回家。他真的好爱，还没见过老板的爱人，我就嗑起来了！”
“啊？”还有这事？
难不成司照野喜欢他？
虞舒云怀疑了一秒，马上否认了。
怎么可能，无性恋呢。
这一点不好和助理解释，虞舒云笑着回：“他确实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好兄弟。”
助理意会地点头：“我懂我懂，谁说不是好兄弟呢，能一块睡觉的那种好兄弟。”
虞舒云竟无法反驳，“是睡觉的好兄弟，但不是辣种睡觉的好兄弟。”
助理都乐了，“弟弟你也太可爱了。”
她还想再说，现场忽然响起热烈掌声，原来到了司照野的发言环节。
她收了话头，拿出相机拍摄。
虞舒云汇入人海，看向聚光灯下的司照野。
司照野有些疏离，声音冷淡，和早上问他想吃什么早餐那句，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说的。
虞舒云乍一听这语调，竟有点陌生。
他陡然发觉，司照野每次和他说话，语气起伏虽然不大，但声音很温柔。
西装笔挺的男人眸光沉静，说话不疾不徐，自带威严。
前方激动的观众大声说：“苏断腿了我的妈，眼神好带感，气质好禁欲。”
“司老师不仅人帅身材好，还那么才气逼人，实在太性感了！”
虞舒云的笑越来越浓，看周边那么多人在拍照，也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司照野拍了起来。
很快拍好，先把照片发在损友群里，又发在了司照野前两天把他拉进去的，有祝恭和岳栖山的好友群。
最后，发给了当事人司先生。
司照野发言简短，很快回到座位。
追身的摄像头仿佛是他的粉丝，他都落座了，屏幕上依旧是他，没有切到主持人。
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他拿起了手机。
冷酷霎时在脸上散得一干二净，笑意如清风拂面，雀跃在他眼睛里。
镜头很快切换，可这短短一眼，足够大伙发出激动的鹅叫。
助理兴奋道；“啊啊啊，弟弟，你看到没，老板笑得好荡漾！我敢保证，肯定是你说的那位‘好兄弟’给他发消息来了。好好嗑，怎么这么甜。”
“你怎么知道……”
虞舒云话语一顿，震动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司照野的聊天框。
上一条消息是小鱼看云发的：[康康这是谁家的大帅哥呀，好帅好帅。]
这一条是司照野回的：[小虞家的。]
这家伙，给他搞这一套是吧。
用魔法打败魔法，一向是他最擅长的。
[小鱼看云：当然是我家的，老公超帅。]
[Ye：老婆好甜。]
虞舒云把手机倒扣，笑了一会儿，给司照野发去一个敲打的表情。
这无性恋怎么这样啊，老婆来老婆去的，好没边界感呀。
和司照野聊了两句，虞舒云没再回消息，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让司照野摸鱼不太好。
他退出聊天框，刚发的另外两个群都有人回消息了。
一个是祝恭那边的。
[祝恭：什么，舒云跟着野哥去工作了？野哥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怎么这么有福气？]
[祝恭：嫉妒让我面目全非，赌气.jpg]
[小鱼看云：野哥帅吧？]
[祝恭：帅帅帅，热乎的狗粮算什么，干了这一吨！]
虞舒云能想象祝恭捶胸顿足的模样，好笑地切到损友那边。
[储一恋：是我野哥吗？是我的男神野哥吗？是我好朋友的老公野哥吗？]
虞舒云模仿他的格式回。
[小鱼看云：是我的智障朋友储一恋吗？]
[储一恋：说什么呢舒舒，和野哥混，你都学坏了。]
[储一恋：对了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我这边的工作结束了，后天就能回国，大后天就能见到你们了！]
[小鱼看云：哇哇哇，太好了，我给你接风洗尘。]
[储一恋：接风不用了，我谈了一个网友，妹子说要和我在机场网恋奔现呢。你和野哥就待着吧，我安顿好了去找你们。]
[小鱼看云：上联：枯木逢春，下联：老树开花，横批：见色忘友。]
调侃归调侃，高兴是真的高兴。
虞舒云去上厕所，经过通道的转角时，沉迷聊天的他一个不查，撞在一堵墙上。
他被撞了个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身形不稳往后倒。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抓住身边的支撑物，手一伸，攥住了一手衣服。
摔倒的势头堪堪卸去，身侧横来一条胳膊，托了他一下。
虞舒云借力站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这才意识到前面不是墙，而是一个高大的人。
那男生很年轻，块头很大，看着比司照野还健硕，皮肤偏黑。
像体育生，而不是艺术生。
虞舒云歉意地冲对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走路没长眼睛，你没事吧？”
黑皮男生摇了摇头。
“刚刚谢谢你啦。”虞舒云说完就走，继续拿手机和储一恋聊天。
几分钟敲定了回来聚餐的事，他上完厕所，从通道原路返回，在转角位置又看到了刚才那个男生。
虞舒云冲他点头示意，经过他身边时笑道：“想不到吧，回来我长眼睛了。”
那男生看着就是沉默寡言的，听到这话笑了笑。
虞舒云回到座位，在完全陌生的领域划水，听得津津有味。
中午时分，活动中场休息，助理领着他从后方出去。
人潮拥挤着往外，好不容易才到门口。
助理说要和主办方确认下午的流程，让虞舒云稍微等司照野一会儿。
他给司照野拍了出口的照片，一边玩手机一边等，没过几秒，身前出现一片阴影。
虞舒云以为有人要借道走，往旁边挪了挪，抬眸一瞧，前边站着先前撞到的黑皮男生。
他定定地看了虞舒云一会儿，问：“你是gay吗。”
虞舒云预感到了什么，直言道：“我不是。”
那男生笑起来：“我不信。”
虞舒云：“真不是。”
男生说：“能和我处对象吗，你好可爱。”
虞舒云也算见多识广，可这种上来就要谈朋友，连个过度都不要的直球，让他也惊讶了。
他难得有了一丝丝兴趣，好笑道：“你多大了，还没成年吧？”
“成不成年有什么关系，我中意你就够了。我今年17，体育生，明年上大学。你简直踩在我的性癖上，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好萌好萌。和我谈吧，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虞舒云有些哭笑不得，想劝他等成年再想这些，后方一道严肃的声音突然穿了过来。
“他不喜欢17岁的弟弟，只喜欢27岁的哥哥。”
虞舒云眼睛一亮，笑着看向司照野：“你来了。”
黑皮男生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司老师，来回打量他们，“是司老师的对象吗？可惜，但凡不是司老师的，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我一定要追的。”
他站在原地不甘心地踯躅了会儿，叹了口气，又盯着虞舒云看了看，才转身离开。
虞舒云等他走远，感叹道：“现在的小年轻这么生猛吗，上来就问要不要处对象。”
抬头瞅了眼司照野，见对方侧脸紧绷，他调侃道：“我喜欢27岁的哥哥？是指我身边这位27岁的司老师吗？”
司照野眼皮低垂，看着他说：“嗯。”
“一句话就把他扼杀在摇篮，不愧是你。”虞舒云委实没想到司照野能说出那样的话，仰头凑近。
“司老师，你是怕我看了恐怖片睡不着，才不顾工作，每天都回去陪我睡觉吗。”
司照野：“助理说的？”
虞舒云：“嗯。”
司照野也：“嗯。”
笑容荡开在虞舒云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好呀，野哥哥。”
司照野骤然转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正好走在人少的拐角，他抬手把虞舒云按进怀里，揉他的头发。
“在外面呢，要点形象。”虞舒云在他怀里扑腾，求饶道：“好了好了，不叫野哥哥了。”
司照野：“叫，爱听。”
虞舒云的笑简直停不下来，“野哥哥。”
触及司照野脸上的笑容，他不知第几次觉得，这家伙不仅没边界感，还很会撩。
可惜是个无性恋。
不对呀，既能亮出长剑，又没受过情伤，怎么会变成无性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