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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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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女子名节重于泰山。”

九天星辰,浩渺无垠,女子立身尘世,往往面临诸多束缚。

需自重、自爱、自尊,坚守名节与贞操,白雪无暇,检点言行。

不为权势所动,不因金钱而失本心。

于小家相夫教子,勤勉操劳,三从四德。

最好出于自愿,倾囊相助,以嫁妆支撑家计,养父养妾养庶子。

上述诸项,若稍有懈怠,便可能遭受世间某些酸腐书生及卑鄙男子的诟病、欺辱,乃至被迫害至绝境。

简言之,女子常被诬陷为家族、王朝兴衰的代罪羔羊,一肩承担恶名。

得伦郡主跋扈嚣张,但她背后的父兄才是万恶之源。

她实在愚钝,当前却非最佳惩治之时。

京师细小事务尽由五城兵马司掌理,萧沁澜本无意涉足,直至耳边传来前方的议论纷纷,她猝然止步,转身直视那位身居高位、华服加身的女子,面色沉静如水,目光深邃冷漠,久久凝视,一语未发。

不论是皇室成员还是其他官员,乘坐马车皆有严格的规章制度。

郡主为云锦覆体、金雕车辕、锦鞍玉勒。

而公主则为龙辇、凤羽华盖、玉雕龙首车辕、宝石镶嵌鞍鞯。

德伦所乘的车身竟敢用龙凤图案,凤羽华盖,简直擅行非分,肆无忌惮。

德伦郡主全然不知她所想,只手握马鞭,立于马车之上,对下方众人投以不屑的白眼,“本宫乃太祖皇帝亲封的得伦郡主,天家之亲。尔等刁民聚此,意欲何为?莫非是想藐视天威,不敬皇室吗?”

明昭王朝自满目疮痍的前朝手中接过重任,仅四年光景便一匡天下。

初时也是艰辛备至,可明远太后秉承太祖遗志,手腕强硬而不失仁慈,以严刑峻法治国,同时宽待百姓。

她鼓励民众开垦荒地,推行民屯、商屯、军屯三种屯田制度,于地狭人稠之处,免费分发耕牛、种子、农具与粮食,且三年内免征税赋。

至于其他地区,则实施轻徭薄赋之策,珍视民力,爱惜百姓。

实在严峻的灾情便蠲免赋税。

历经三年努力,明昭王朝终得安定。

随即大兴水利,致力于农业振兴,鼓励农耕,同时推动儒学及社学的发展,甚至开放边市。

然而臣民对外邦颇有微词,推进至今尤为谨慎。

豫州学子事件后,明远太后于各州府乡县设立申明亭与旌善亭,以彰善瘅恶。

有过失者之名录于亭上,以示世人,令其受唾骂而警醒;有功绩者亦“榜”上有名,广受嘉赏与颂扬。

例如李贞合一家因功被册封为皇商,太后亲赐牌匾,镌刻于旌善亭之上,并载入史册。

此外,为严惩功臣与王侯贵族的蔑视法纪,朝廷还实施了一系列法外重刑。

经过四年的深刻变革,京师百姓无论男女,大多有了稳定活计,小摊位亦经营的风生水起,生活富足且有余暇。

因着以上种种,在皇城根下的围观者对德伦郡主虽无畏惧,但碍于礼法与恩德,不会公然非议传播,只能私下小声议论。

“地上躺着的女子,观其衣着,应是权贵之家的千金吧?不知何故竟遭遇此等不幸,真是令人唏嘘。”

“罢了,我们旁观即可。这位郡主曾强行将无数女子买入府中为奴,又残忍折磨。

那些女子的家人远在异乡,无力为她们讨回公道。

往昔郡主尚不敢对京城中人下手,而今新皇登基,她竟被册封为贤妃,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

要不是萧氏皇族宽厚仁德,兴安伯一家早被天下万民践踏致死了。”

“可……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管吗?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唉,还是顾好自己为要。别忘了,现在不是明远太后掌权。这位是新帝的宠妃。能经过重重筛选入宫,必是深得圣心。我们……”

“你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人多,就聚在这里别散开。五城兵马司见此处人群聚集,定会前来查看。到时皇家定会知晓此事。毕竟是贵族之女,皇家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地上女子衣衫凌乱,当众被逐出马车,名节已然受损,何以再谈婚嫁?若她的真实身份泄露,家族恐将蒙羞,清誉受损。我们要不先行离开?权当未曾看到。”

道道声音源源不断传来,萧沁澜在嘈杂中逐渐拼凑出事情全貌。

“这……”萧抒紧攥拳头,在原地焦急地踱来踱去,“嘶,我怎么感觉拳头这么硬!只可惜得伦竟是女子,否则管他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定先揍一顿出气!”

鞭声骤响,沉闷而有力,人群瞬间沸腾,炸开了锅般,指桑骂槐的声音愈来愈大。

素来沉稳的司空颢亦觉此事难容,他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沉声道:“风波四起,唯有平息。我一人行事恐累及家父,诸位,愿否同行?”

“好!快走走走,再慢些那鞭子就要再次落下了!”萧抒摩拳擦掌,一脸严肃地准备上前。

萧沁澜扯住他的袖子,一触即分,“好男不与女斗。在场几人唯我身份合适,出手自是应当。但我并不喜张扬,待风波平息之后……”她话说一半,稍作停顿。

萧抒与她相识尚不足一年,对她的未尽之意感到困惑,愣愣地问:“什么?”

“知道了。”

其余三人几乎同时出声,默契得如同事先排练,继而又惊讶地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萧抒,“……也罢,你们心中有数就好。”

简短交谈后,各自行动起来。

马车之上,得伦对四周的怒斥声置若罔闻,望着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反而更加得意起来。

“京师又如何?财富又如何?

尔等庶民终究需对我皇家顺从。

依我看,你们生活安逸过度,无论民屯还是商屯,皆因太后娘娘慈悲,养得你们满面春风。如今竟有闲暇围观皇室之事,实在没事就到地上蹲着数数蚂蚁足,抑或寻石磨舌,胜于无谓闲聊。”

太祖皇帝英明神武,明远太后圣明睿智,贤昭公主贤淑稳重,这才是百姓敬仰的天家典范!

得伦郡主算什么东西!

能在战乱后于京师立足者都是有血性的,不敢动手还不敢还嘴了。

古语云:“寡不敌众,法不责众。”

一摊贩当即站出冷笑,“民众生活艰辛。我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得钱财清白非凭侥幸。虽无权势,但正义之心坚定不移。像郡主这样无礼、无义、无德的嚣张跋扈之辈,‘贤妃’,哈哈哈……”

德伦怒火中烧,“本宫不配贤妃之位?莫非你这卑微寒酸的平民便自认为能胜任?先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吧。怕是你因自己与女儿皆貌不惊人,便心生嫉妒,才敢如此诋毁本宫之美。真是可笑至极。”

得伦抚摸着鬓边发丝,眼中满是不屑,对地上满身血迹的女子发出不耐的轻哼,正欲继续嘲讽她的出身与不自量力,不料这番言论反激起民众强烈反感,引得民愤更炽!

一商人挥舞衣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明远太后以仁德治民,贤昭公主更是不顾身份,为学子前程当众求助于朝臣。

如此皇室,如此高风亮节,方是我们应效忠与敬仰的典范。

反观你,一个血统不纯、满身瑕疵、高傲无礼、又无实权的郡主,何德何能代表皇室?还自称‘本宫’,你那扭曲的面容,岂能与皇室尊荣相提并论?

真是令人作呕,确实令人作呕,简直令人作呕!”

“你们……”

得伦双眼赤红,浑身战栗,高高举起鞭子,直指那群喧哗与附和之人,“你等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辱骂太祖皇帝亲封的郡主!你们若不惜命,好,来人!”

围观民众并无惧色。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昔日残害无辜,蔑视苍生,假冒皇族,滥用皇家名讳,仿佛天下唯你独尊。

如此嚣张,无视皇威,岂能担当贤妃之名?

她若胆敢妄动,我等即刻击鼓鸣冤!

太后圣明,陛下英武,定能将这恶女绳之以法!大家,我们走!”

得伦自幼被娇生惯养,何曾遭遇过这等奇耻大辱,一时气急竟不顾一切,命令手下侍从拦截住人数远超他们的平民,俄而举起马鞭,毫不留情地向那些平民挥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震耳欲聋,顿时贯穿了整个街道,喧嚣的场面霎时凝固,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谁不渴望安稳度日,但得伦郡主恶名昭彰,今日竟敢对权贵小姐当街动手,未来难免不对自己或家中女儿下手。

有人挑头闹事,应和者自是众多,可一旦势头稍减,那股冲动之火便迅速熄灭,有寻常者愕然止步,甚至暗自懊悔自己卷入了是非。

现下却无一例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马车。

只见一位身披紫色华服、面带轻纱的女子傲然立于其上,与嚣张跋扈的得伦郡主平静对峙。

“你敢打我?”

得伦郡主被突如其来的重击震得耳畔轰鸣,待神志恢复,双眼圆睁,杀意腾腾,马上抽出腰间匕首,想要当街杀人。

萧沁澜站立原地,神态不卑不亢,情绪不急不躁,那双圆润无害的杏眼,淡漠地注视着对方。

寒光乍现,划破空气,伴随着尖锐的风声直逼她胸口,她的身影却稳如磐石,竟轻轻笑出了声。

得伦正欲开口嘲讽,只见萧沁澜身形微侧,动作细微至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误地握住了匕首的刀柄,用力一扭,一股剧痛从得伦的手臂刹那间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哐当”一声,匕首脱手,恰好落在萧沁澜身后。

“你是谁?”得伦捂住剧痛的手臂,仍努力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本宫……”

“啪——”

得伦左手忙不迭地捂住脸颊,怒道:“你竟敢对本宫……”

“啪——”

“你算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本宫……”

“啪——”

话语未落,又是一记耳光。

连续挨了三记,得伦再愚钝也意识到,这位绝非善类。

眼见对方又要落下,她急忙用那张已肿胀不堪的脸庞改口说道:“我!我是得伦郡主,皇族的外戚,陛下亲自册封的贤妃。我父亲是兴安伯,母亲是一品诰命。你,你先想清楚再动手!”

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分量,萧沁澜神色稍缓,向前两步,不顾因惊恐而后退挣扎的她,细致地为她整理衣襟,“好了,乖,回家向家人哭诉吧。你若不走,本宫可还会动手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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