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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夜宴殇煦暄不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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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是煦王的惨叫声。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本来坐在暄王身旁的暄王妃段干雅正跌坐在地,她手上还拿着一支带血的发簪。

而煦王躺倒着抽搐,捂着胸口瞪大了双眼。

不断有血液从他的伤口涌出。

这一出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身居高位的卫帝。

“暄王妃!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对煦王行凶,来人,给朕拿下这个乱臣贼子!立刻宣太医,煦王要是有什么事,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场面十分混乱。

一国皇子在宴席之上被自己的弟妹拿着发簪捅穿了胸口,这事儿拿到哪儿都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匪夷所思。

凝兮和谢征南站在原处,心中充满了疑惑。

暄王妃为何突然不顾后果朝煦王动手?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当初她被掳走分明是谷梁在暗中指使,与煦王并无干系。

等等,谷梁……

凝兮震惊地抬起头,她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来自谷梁的割毒之刑,失踪的程苡簌,难道暄王妃是受程姑威胁指使?

瞧煦王那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样子,这一发簪恐怕捅到了要害。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此刻竟是要气绝身亡了。

太医院的太医倾巢出动,就地诊治,但终究是人力有限。

数息之后,煦王睁着双眼停止了呼吸。

月色清澈透亮,阖宫灯火通明。本应是祈福团聚的冬至之夜,竟发生了此等翻天覆地的变故,实在难以置信。

可生命的消逝的确只在片刻毫厘。

无人再记得方才谢征南被咄咄相逼的画面,与皇子之殇相比,抗旨之罪实在没什么说头。

顺贵妃不复往日端庄,抱着煦王尚有余温的身体崩溃恸哭。禾妧跪倒在和妜怀里,浑身颤抖,眼泪无助地滑落。

卫帝亦神色悲痛,难以自抑,倚在贴身伺候的公公身上久久无法平静。若不是知晓他曾狠杀亲子,凝兮还真会为了帝王的眼泪而动容。

煦王已死,暄王妃被侍卫押解着,暄王愣在一旁像个丢了魂儿的木偶人,其余人坐在原地谁也不敢轻易出声。

昉都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凝兮叹了口气,虽然她曾与煦王有过矛盾,但说到底,最初也是她先对他起利用之心。在生死面前,旧事不值一提。

不禁一边惋惜一个年轻生命的消散,一边担忧程姑的后续动作。

她悄悄往谢征南手心写了个“程”字,后者立刻会意。

只是此时尚在皇宫之中,无法深究。

深究又有何用呢?

卫帝终于回过神来,他不忍再看煦王一眼,只能将满腔怒火对准尚还迷迷糊糊的段干雅。

“你这疯婆子,说,为什么要对我儿痛下杀手!”

段干雅眼神空虚,嘴巴张了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席上的段干启一家纷纷跪倒在地,求情与请罪之声不绝于耳。

暄王如梦初醒,赶忙道:“父皇,求您息怒,阿雅她不是故意的。大夫说过,她心智不全,虽表面与常人无异,但所行所为都不是自己的意愿。儿臣知晓此事难以揭过,皇兄之死必要有人承担后果,就请您责罚儿臣吧。”

卫帝闻言气极,两步上前狠狠踹了暄王一脚,“你这脑子真是白长了!幸好你母亲遇疾,不能来席,她若是听见此话,定要被你这逆子气死!”

“父皇,阿雅是儿臣明媒正娶的暄王妃,儿臣怎能撇清与她的关系,看着父皇问罪于她?”

“你!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去卫属暄王之位,与这行凶的贱人一起打入天牢,不准任何人探视!”

当值的亲卫统领立刻带人将卫属和段干雅粗暴地押走。

王爷与囚犯,不过一言之间。

谢征南眉头紧蹙着,方才他还疑惑,为何姑母并未随卫帝至席上,没想到竟是遇了疾,不知严重与否。而卫属是他看着长大的表弟,如今王位被削,后续还不知会被怎样问罪。

凝兮懂他心中所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轻轻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这场本来针对他们二人的鸿门宴,最终竟成了煦王的坟茔和暄王的判决。

作为帝王,卫卓凛并不能长久地愤怒失控,纵使心中不舍,也只能命人收殓煦王的尸首。

顺贵妃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宫人们不敢强行,只能等在一边。

卫帝拂袖叹息,终究没有再发一言,孤身一人回了寝宫之中。

夜宴散了,以一种很离奇的方式。

所有人都被赶出了宫,包括谢征南和凝兮。

厚辰二十四年冬至夜宴,煦王因暄王妃暴起刺杀而亡,暄王王位被夺。

此事作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恒。

没有人知晓当晚顺贵妃抱着煦王在寂寥的月色里坐了多久,也没人知道禾妧公主在和妜公主的怀里哭到晕过去又醒过来,循环往复。

谢府。

凝兮刚刚喝完一副药,无力地靠在软榻上。毒素顽固,纵使母亲用最好的药为凝兮调理,还是没能使她恢复如初,只能慢慢将养。

谢征南此时正在书房之中同定远营的段及楚商议要事。

对凝兮来讲,如今最重要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将拾玖唤进屋中,凝兮问道:“我在极北部的这段时间,作为管事的雪莲将府中事务处理得如何?”

“还算是妥帖,有些年纪稍大的嬷嬷仗着辈分比她大,使了不少绊子,但雪莲都一一化解了,如今家中许多下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要交给她去做。”

拾玖疑惑道:“公主,是何事,奴婢不能帮您做吗?”

凝兮浅浅笑道:“谁不知道你这丫头是我的心腹,你就代表着我。”

“好,奴婢这就去叫雪莲过来。”

凝兮如今只希望自己的运气好一点,千万不能拖到皇上回过神来,想起她和谢征南的错处,然后对谢府数罪并罚。

她得将先机掌握在自己手中。

没过多久,拾玖领着雪莲进了屋内。

多日不见,凝兮竟有些认不出来。

当日彩云轩外跪着的雪莲,面黄肌瘦性格倔强,如今升了职,脸色红润了不少,从内而外都有不小的变化。

“雪莲,我听说你在管事之位上做得十分得心应手。”

“回少夫人,奴婢不愿辜负您的期望,所以才拼尽全力。”雪莲恭敬地答道。

凝兮讲话本就温柔,如今尚未痊愈,声音轻轻的,反而更显得平易近人:“你既记得是我将你安排到如今的位置,那今日我想让你替我做一件事,应该也很合理吧。”

“请少夫人吩咐!”

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凝兮递到雪莲手中,“将这封信送到昉都之中的一个商铺,亲手交给掌柜,信的内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包括你。”

“这……”

“你不愿意?”

“不是的,奴婢愿意。奴婢只是有些不明白,拾玖姑娘是您的贴身丫鬟,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能轮到我去送,奴婢实在是受宠若惊。”

雪莲的语气很真诚。

在凝兮看来,有这样的疑问合乎常理,若她真的答应得极快,反而还得斟酌一下是否能将此任务交付于她。

“暄王的事你已听说过了罢,谢府作为暄王的母家,处境十分尴尬。皇上定然派人看守着府中人的一举一动,我想混淆视听,只能这么做。”

拾玖和雪莲恍然大悟。

凝兮又道:“我会让其他的家丁丫鬟一起带着信件出发,雪莲,你身上的这封是真的,地址也是真的,务必不能被人跟踪,否则整个谢府都可能面临杀头之罪,明白吗?”

反正卫帝早就知晓齐蒙在昉都安插了暗桩,就算知道她想将求救之信送到齐蒙暗桩手中,只要找不到正确的地点,卫帝便无从查起。

齐蒙已被断了一处通讯点,所涉及的人命不少,绝不能再有任何折损。

雪莲十分郑重地将信件放入怀中,“奴婢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去吧。”

待雪莲出去后,凝兮吩咐拾玖将许多封空白信交给府中的其他丫鬟仆人,再让他们随便去街上的某家店铺,假装送信。

“这封信你带上,去城西的刘家甜品铺,交给掌柜,不要多言。”凝兮从袖中又取出了一封信,“多一个人就能使视野更混乱些,便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拾玖接过道:“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屋内安静下来。

凝兮心中忐忑,她已将自己能做的做到了极致。

希望这次捉迷藏,能够骗过卫帝安排在谢府外的探查之人。

路达壮带着三个士兵坐在谢府大门口的茶铺里,他是奉皇上之命监视谢府动向的亲卫队长,除了正门的四个人以外,后门也守着四个人,就连狗洞外都有一人看守。

闭门好几日的谢府大门突然打开,好几个丫鬟鱼贯而出,行色匆匆,一看就要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赶紧跟上。”路达壮拿着放在桌上的长刀,严肃地眯起双眼。

“队长,这些丫鬟看起来是要去不同的方向,咱们就四个人,怎么跟啊?”一个脸圆圆的士兵呆呆地问道。

“笨呐你。”路达壮弹了一下小士兵的额头:“当然是跟着那些看起来穿得体面的丫鬟了,皇上吩咐你我盯着亭玉美人,不就是要查她与齐蒙的勾结之事吗?这么重要的信件怎么会交给普通的丫鬟?”

“您说得有道理。”小士兵恍然大悟,转头就想去跟踪混在人群中的拾玖。

“回来回来。”路达壮拉住他:“这个不用跟,上次咱就顺着她除掉了齐蒙暗桩,那亭玉美人狡猾得很,这次肯定换了个人。”他指了指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的雪莲,“你跟着她去,她看起来又聪明又坚决,很有可能被亭玉美人委以重任。”

小士兵忙点了点头:“还是队长英明。”

说完,提着刀快步随雪莲而去。

晚上,送信的所有丫鬟都按时回到了谢府。

唯有雪莲迟迟未归。

拾玖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停,你先别转了,我头有点晕。”凝兮靠在床上,抬手阻止道。

“公主,我怎么能不急啊,雪莲是唯一带着正确信件的人,她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肯定是被发现了!”

“大概吧。”凝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安慰拾玖:“你先别急,急也没用。”

拾玖知晓自家公主一向淡定,心中佩服不已,但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应对。

“公主,若雪莲被发现了,她会不会死啊?”

“不至于,她毕竟是谢府之人,上次你不也没事吗?”

拾玖脸红极了,跪在地上请罪道:“都是奴婢笨,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傻傻地暴露了暗桩的位置,牵连了那么多人,还使得公主您在宫中受了刑。”

听着她的哭腔,凝兮有些动容:“哪有人能周全万事,拾玖,你已经很好了。若真要追究责任,便是怪我防备太浅,这才被卫帝发现。”

“怎么会是公主您呢?”

“好啦,现下重要的不是揪住过往不放,而是怎么解除眼前的困境。”

凝兮突然正色起来:“程苡簌的事,你知道多少?”

闻言,拾玖有些无措。

“你不用否认,也不用请罪,只需将实情告知于我。”

拾玖仿佛蔫儿了一般:“奴婢还想着就将此事揭过,往后好好伺候公主您,没想到还是瞒不过。”

“那当然,你与她一起伺候我,又都来自谷梁。若无你的默许,她怎能那么顺利地在我身上种下拂旧蛊?”

“既然您都知道,为何不罚奴婢?”

凝兮轻轻挑眉:“人与人的相处有时不必刨根问底,我知晓你是受谷梁出身所迫,也知晓你数次为我奔走求救,怎么还会怪罪呢?”

拾玖感动极了,公主自从离宫被找回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但拾玖喜欢这样的公主!

“往后奴婢一定更加尽心尽力,再无隐瞒,绝不会辜负公主的信任!”拾玖激动地表着衷心。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程苡簌的事情了吗?”

拾玖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她是谷梁长溪涧出身,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只被上面的人叮嘱过不能阻止她的一切行动。所以当初程苡簌给您下拂旧蛊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可有提过想要报仇?”

“有的!奴婢想起来了。她说过,若有朝一日,得以掌控皇族,一定要杀光所有的仇人。”

凝兮叹了口气,指使暄王妃杀煦王的人大概率就是程苡簌,如今皇宫大乱,暄王妃被控制,不知道程苡簌究竟藏身何处,后续会怎样动作?

“公主,程苡簌还跟奴婢提过,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她是不是想要与大家玉石俱焚啊?”拾玖忐忑道。

凝兮闻言,陷入沉思。

若说最危险的地方,那不就是皇宫?

“看来咱们必须得跟嫣妃娘娘取得联系了。”

“公主啊,现在哪该焦虑这事儿呀?咱们还是担心担心雪莲的暴露吧。说不定皇上问罪的旨意即将就要到府上了。”拾玖满脸愁容。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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