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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描红妆相看两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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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是凝兮现在生活的代名词。

直到五月初,谢庄将记录着谢府整个四月里一应开支的账册交到凝兮手中,一直平静的生活才被她主动打破,彼时凝兮的身孕已有七个半月多。

整个彩云轩门口站满了人,顶着午间的太阳,个个汗流浃背。

凝兮坐在廊下阴凉处,旁边放着一盆降温用的冰块,拾玖站在旁边缓缓地扇着扇子,就这样诡异地沉默了很久。

终于有人憋不住问了句:“不知少夫人有什么吩咐,不妨直接言明,免得耽误大家伙儿做各自的正事儿啊。”说话的是那位姓岑的掌事嬷嬷。

此言一出,不少人跟着附和。

凝兮优雅地吃了颗放在冰上的荔枝,略带戏谑地道:“正事,什么叫正事?岑嬷嬷指的是谢府的一应运作,还是某些人的敛财日常呢?”

众人一听纷纷跪倒地上,“无辜”的声音此起彼伏:“少夫人此话何意,我等惶恐啊。”

“诸位都是府中伺候多年的老人了,怎么对主家还是有二心,就似养不熟的白眼狼呢?”凝兮这话说得直接,跪在地上的人中当即有好几个都变了脸色。

她又道:“一个月前,我查过账册,早就看出了许多端倪,但看在各位这么多年为谢府尽心尽力的份上,不予追究。没想到竟有人觉得我愚笨可欺,愈发大胆地利用职务之便偷拿金银。怎么,诸位当真觉得我眼里能揉得了沙子吗?”

凝兮的声音是偏软的类型,她就这么用温柔的声音冷笑着讲出了让底下的人惊恐万分的话。

“少夫人,我等冤枉啊。”柳嬷嬷大声说道。

旁边的岑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

“既然你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便将话说得再清楚些。”凝兮接过拾玖放在怀里的账本,随意翻动着说道:“账中记载,四月十一,府中购白云锦十匹,共花费银子三百七十两,但今年流行的分明是流苏锦,白云锦滞销,连带着价格大大降低。如今市集上的白云锦一匹最多不会超过十五辆银子,这多出来的二百二十两银子,是凭空消失了不成?”

岑嬷嬷动都不敢动一下。

凝兮又说道:“还有四月廿三记载的修缮房屋,泥瓦匠的工钱,数十块木板的价钱,总共花了一百三十两。可我问过谢管家,那处房屋至今都是年久失修的状态,从未有人去修缮过。原来不仅银子可以凭空消失,就连从未做过的事,也可以胡编乱造。岑嬷嬷,你在往上报备这些账目的时候,怎么不动半点脑子呢?”

岑嬷嬷颤抖着,不知从何开始辩驳。她只道这少夫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己多年来偷偷贪墨又早成了习惯,这才敢继续下去。

“奴婢知道错了,请少夫人恕罪。”她跪着朝凝兮坐的廊下一步一步爬去,正欲道出更多真相。

凝兮赶忙朝不远处的小厮们喊道:“给我捆了她,堵住她的嘴,莫要让她口出恶言冲撞了我腹中的孩儿。”

小厮立刻上前照做,岑嬷嬷呜呜呜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捂住嘴实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刚嫁入谢府不久,又怀有身孕,不宜见血。但岑嬷嬷此等恶仆是绝对不能饶恕的,传我命令,搜出她私藏的银钱,尽可能填补账册上的空缺,再将她逐出谢府,身契交给牙婆,重新发卖。”

“是。”在谢庄的指挥下,一群小厮赶忙将岑嬷嬷架走了。

跪倒在地的众人更加惊恐,生怕下一个被问责的就是自己。

凝兮又吃了一颗荔枝,慢悠悠的动作未能在在场的任一个人放松。她突然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说道:“日头正盛,我也乏了。你们陪着那岑嬷嬷站在太阳底下这么久,实在是无妄之灾,如今就各自忙各自的去吧。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不可随意议论,在谢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工,大家应该都是聪明人。”

她随意点了个看得顺眼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子衣着朴素,发髻却梳得一丝不苟,方才跪倒在地时,她的头埋得低,腰却绷得最直。

“回少夫人,奴婢名叫雪莲,从十五岁来到谢府算起,已经做了十八年的工了。”

“好,就你了,作为接替岑嬷嬷手上事务的人。”凝兮说完这句话,便遣散了众人。

一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杀鸡儆猴,但办法不在多高深,有用就行。这样一通震慑之后,府中的牛鬼蛇神定会收敛很多。

“公主,私藏金银的恶仆那么多,为何您这样轻易就将他们放过了呢?”拾玖不解地问。

凝兮又吃了颗荔枝,冰冰甜甜的味道实在是棒。

“如果我把他们都处置了,谢府会怎样?”

看着拾玖迷茫的样子,凝兮耐心地解释道:“犯事儿的人太多,法不责众是有一定道理的,否则谢府空缺出太多职位,只会导致一个字——乱。但完全放任不管也是不行的,所以我随便找了个由头将她们召集起来,惩治了犯事儿最严重的岑嬷嬷。”

“奴婢明白了!可您为何又要晋升雪莲呢,这不是平白引得他人妒羡吗?”

“妒羡又怎样?那都是雪莲处在管事位置上应该有的考验,她若应对得当,便证明是个可用的人才。若应付不来,直接弃了便是,于我们又没有损失。”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今晚谢征南似乎有要事忙碌,告知凝兮他明早方回之后,便带着几个下属骑马出了谢府。

凝兮也不在意,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

她如今肚子变重,翻身并没有那么方便。但因为一直服用遥雪豆蔻丹的原因,竟是一点苦痛都没受,普通孕妇可能出现的妊娠纹、肿胀、疲惫……她全都没有,就连皮肤都更加水嫩了。除了肚子大些,以及偶尔能感受到孩儿的胎动之外,凝兮一切的感觉都与未怀孕时一模一样。

在对遥雪豆蔻丹的感叹和对程苡簌的感谢之中,凝兮安然入睡。

第二日醒来时,谢征南恰好回到谢府。

他一推开卧房门,看到的就是凝兮正迷糊地坐在床上的景象。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谢征南体贴地关心道。

“睡得太久了,反而有些懵。”凝兮声音尚有些沙哑。

“吩咐拾玖做早膳了吗?”

“我已告知她今早想喝甜粥,她正在做。”

谢征南坐在床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昨晚去做什么了?”

“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慢慢地清醒过来,凝兮终于睁开了双眼。

谢征南的头发沾有些许露水,她便轻轻点了一下。略带潮湿的头发瞬间散落下一缕,使谢征南看起来由正经变得悠闲。

“昨天傍晚我收到消息,谷梁见海出现了。”

凝兮闻言,来了点兴趣。“哦?他在哪儿?”

“具体的位置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来到了昉都之中。”

谷梁见海此人,自以为运筹帷幄,竟真敢深入敌国国都,凝兮都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想怎么做?”凝兮的问话一惯直接。

“我要擒住他。”谢征南答得也直接。

“皇上如今停了你郎中令之职,我也成功地嫁入了谢府。你却仍然想擒住谷梁见海,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谢征南缓缓道:“我作为在恒谷之战上带领众将士与敌人厮杀过的将军,见到过太多的惨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谷梁见海。用他的头祭奠三军,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此次请君入瓮机会难得,他必须得死。”

说到这凝兮倒想起些事来——她从未问过谢征南的过往。

“我总听你提起恒谷之战,你到底在恒谷之战经历了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还有,你不是已经停职了吗,哪来的人帮你查消息传递消息啊?”

谢征南思索了一会儿,道:“凝兮,恒谷之战的事情涉及到北恒的国本,恕我现在还不能一一告诉你。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父亲谢赴乃是当朝太尉兼武远将军,自十六岁起,我就是父亲的下属,与他一同练兵。恒谷之战爆发前一年,皇上就封我为定远将军,并从父亲手下的二十万军队中挑选了五千精骑兵交由我统领,并御赐‘定远营’之名。”

“你的意思是,你手底下有五千骁勇善战的精锐?”

“正是,他们都是同我上过战场的,现如今恒谷之战暂歇,定远营损失过半,已回到昉都休养生息。”

“所以他们住在?”

“昉都城北近郊。”谢征南在这件事上倒是毫无保留:“再过不久,定远营将会招收一定数量的新兵以补全五千之额,届时我会比较忙碌,恐怕不能像现在这般日日陪着你了。”

“没事,你忙你的。”

凝兮震惊极了。她一直以为谢征南只是挂了个郎中令虚衔,最多在宫中的时候拥有调令宫殿侍卫的权力,没想到他竟统领着一支得到卫帝准允的精良军队。

虎父无犬子,本是喜事。但这样耀眼的谢家,卫帝如何能不忌惮?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这样,既要靠着武将兴国安邦,又要担忧他们拥兵自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好不多疑。

“征南,皇上卸了你的郎中令之职,不仅与雪妃娘娘失踪一事有关,更是意图打压谢府的势力,对吗?”

谢征南点了点头。

“罢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凝兮越想越觉得谢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索性懒得再想,反正孕中不能多思。

吃过甜粥,谢征南有些困了,他已十几个时辰未合眼。

一觉醒来已是未时,凝兮正斜靠在软榻上悠闲地翻着话本。

简单梳洗一番后,谢征南坐在凝兮旁边,同她一起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岁月静好的场景让两人不约而同觉得熟悉。

“公主,我采了一朵刚开的荷花,您看好不好看?”拾玖抱着娇艳欲滴的花束走进屋内。

“好看。”凝兮笑着点点头。“后院小湖的荷花都开了吗?”

“零星开了几朵,距离盛放应该还有一段时日。”

将荷花插进花瓶里,拾玖朝凝兮说道:“公主,奴婢今日给您画个荷花样的花钿好不好?”

“好啊,但你这丫头画技不行我是知道的,能画好吗?”凝兮打趣道。

拾玖转转眼珠,挠了挠头,“公主,您就别取笑我了。”

她又道:“听闻少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妨请少爷来替我家公主画一朵额间的花钿,奴婢都能想象到,一定美极了。”

凝兮顺势看向谢征南,她也不知道自己教拾玖的这番话能不能说动他。

“好啊。”谢征南答应得爽快极了。“荷花粉嫩清贵,淡香悠远,与凝兮公主的美貌正好相配。”

接过拾玖递来的妆笔颜料,谢征南仔仔细细地往凝兮额间绘起图样来。

拾玖见状,悄悄地退到了房间外面。

凝兮只感受到妆笔柔软的触感,她静静地看着谢征南的脸,只觉氛围奇妙不可言说。

颜料是红色偏主粉色为辅的,由不同花种的花瓣磨成粉而制得,涂在脸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几笔勾勒之下,一朵重瓣荷花状的手绘花钿就完成了。

栩栩如生,衬得凝兮更加肤白胜雪,人比花娇。

谢征南放下妆笔,再抬头时对上了凝兮略微含情的眼神。

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谁也没有移开目光结束这旖旎的对视。

……

凝兮胆子一惯很大,她缓缓凑近谢征南,“你要闭上眼睛吗?”

“为何?”

“不知道,可能是书上说的,亲吻要闭眼。”

谢征南勾起唇角:“你都是在哪看的那些书?”

“你不管。”

说完,她轻轻亲了一下谢征南的侧脸。

“我总觉得还不够。”凝兮又道。

谢征南点点头,他亦有些迷蒙。抬手抚了抚凝兮柔软的脸,随即在她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这样够吗?”

凝兮只望着谢征南,并未回答,她的发髻有些乱了。

谢征南不再克己复礼,索性跟随自己的心意,不算温柔地再次吻上了凝兮红艳的双唇。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彼此纠缠。

阳光照在身上,暖乎乎的。凝兮又一次感觉到来自心脏的颤抖,酥麻渐渐占据了全身,她残存的理智全都在这个如烈火的吻里燃烧殆尽。

她很愉悦,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愉悦。

大脑中有一个画面将要呼之欲出,但凝兮顾不上思考,她此刻只想安安静静地沉浸在男女之间最直接的表达里。

反正日子还长,什么都可以留到未来再慢慢想。

但有一件事是凝兮现在就能确定的——

她真的很喜欢谢征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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