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夏在他低头触碰到她的唇时拒绝了他的亲吻，她侧头躲开了，李长尽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微冷的气息在她唇边徘徊，带着浅浅淡淡的薄荷烟草味。

“怎么还躲开了？一个假期没见，不得亲会儿？”

他的声音依旧缱绻多情，只是多了点沧桑的意味。

“有什么好亲的，我俩什么关系，动不动就亲？”

没有确定关系，反正嘴是亲了。

李长尽抽烟，但他的烟味道都很奇怪，没有多大焦油的味道，而是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有时候是白桃味，有时候是薄荷味、香草味……所以他身上很少带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廉价焦油味。

此刻也是一样，在她嗅觉之间蔓延的是丝丝入扣让她逃无可逃的浅淡甜腻，又微微发冷的薄荷味。

他的大衣里面很温暖，他总是这样热乎乎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冷似的。

这让她想起那年冬日华山观日台，她冻得要死，李长尽怀里却很热。

温暖地像个暖炉。

姜迟夏被他拥着，也没动，声音压的很低，“周围这么多人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他低笑着轻轻地拥住她，下巴蹭着她微微发烫的耳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就知道你不给机会，姜迟夏，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我送吻你都不要。”

姜迟夏不是不要，是不太敢要，她都已经不镇定成什么样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把李长尽藏在最隐秘的角落，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包括他自己。

他也不着急开车离开，就静静地拥着她，让她有种李长尽已经是她男朋友的错觉。

李长尽是个很好的男友，很注重各种细节，姜迟夏知道他其实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别人都说他脾气多坏多坏，多自私自利，只有姜迟夏知道他走到这一步，都是被逼的。

他若不强硬一点，那他真的没法在李家立足，他早就被李兴澜放弃了啊，整个李家，从爷爷奶奶，再到李兴澜以及李长尽的三个叔叔，一个姑姑，都没把他当回事。

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就是这样的李长尽，竟然能从李长愠手里把长生酒店的控股权拿到手，李兴澜也是被他的一系列操作整无语了。

或许所有人都痛恨李长尽，但姜迟夏却觉得很正常，李长尽这人一直都很记仇。

虽然李长愠有点惨，但李长尽惨了这么久，也没见他这个当弟弟的怜惜过，兄弟俩虽然是双胞胎，但关系并不好。

李长尽刚残疾那会儿，也是姜迟夏陪他玩，李长愠都不靠近的，更别说安慰哥哥了。

故而李长尽怎么整李长愠，都是正常的，话又说回来，李长尽和彦时念分手，得了便宜的还是李长愠，他有了彦家这门关系，就已经压了李长尽一头了。

姜迟夏迟疑了半天，还是缓缓伸手抱他的腰，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好心安啊。

只有这样抱着的时候，才觉得是真实的，一个假期的恍惚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了。

李长尽的腰精瘦，总感觉比她的还细，她的腰上还有点肉，李长尽的腰上感觉没什么肉。

风大了起来，李长尽头发都被吹乱了，抱了她一会儿之后，他转身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走了，很冷，今晚先去我那儿？学校现在应该还没送暖气，会冷。”

明明是寒冬，姜迟夏却感觉脸上温度有点高，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行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去了驾驶座。

“昨天，这个年过的真没意思，反正又没人想起我。”

姜迟夏侧头望向车窗外，反驳他。

“我想起你了，还给你打了电话，祝你新年快乐。”

他在黑尽的天色中开车离去，车上响起了车载音乐。

“也就只有你了，少爷没白疼你。”

接下来就是沉默，唯有车内的音乐还在继续。

雪地里相爱

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但爱的状态

却不会永远都冰封

而透明的存在

轻轻飘落下来

许下的梦融化的太快

或许我们都不该醒来（歌词摘自周杰伦和张惠妹合唱的《不该》，词作者方文山）

男女混合的声音，把遗憾唱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高度。

她心想，真应景啊，李长尽就像她的一个梦，她希望这个梦一直存在下去，不要碎。

她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很困，睡着了，并不打算和李长尽再说什么。

可过了会儿，等红绿灯的时候，李长尽把大衣外套脱下，给她盖在了身上。

姜迟夏没睁眼，在车载音乐的旋律中，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正努力平复情绪，却听到李长尽的声音悠悠传来，“姜迟夏，冬天是个很适合相爱的季节，彼此拥抱才不会觉得冷，你觉得呢？”

姜迟夏心里一咯噔，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他自说自话，“别人都在相爱，我俩也相爱吧。我知道你没睡，说话。”

她终于没忍住深深地出了口长气，有种心灵被他一句话击中后无法平复的紧张和刺痛。

她整颗心脏像被他无声地捏在了手心里。

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了，“我们现在这种状态不是挺好的吗？”

他的声音在车载音乐里显得轻飘飘的，“我知道我不如李长愠，不管我做多好都没法弥补我自身的缺陷，你谨慎不愿意都是正常的，可我好煎熬。”

绿灯亮了，豪华SUV在夜色中再次启动离去。

“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煎熬到看不到希望，总觉得做什么，前方都一片黑暗，这一年来我坏事做尽，搞得众叛亲离，也没人觉得我李长尽是个需要爱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利益至上的坏种。”

姜迟夏让他别说了，“回去再说，好好开车。”

他闻言苦笑一声，再什么话都都没说。

一路沉默到了长生酒店，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他终于还是什么都再没说，一言不发到了长生酒店地下停车场，还能心平气和地帮她拿行李箱，让她跟好自己。

李长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姜迟夏都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了，说他脾气坏吧，他在姜迟夏面前，多大的气都能消。

说他脾气好吧，对谁都不留情面，我行我素，全凭他心情。

真的难以捉摸。

到了顶层5020套房，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将她的行李箱放回了卧室，从冰箱里拿出从港城带回来的热带水果给她吃。

“先垫垫肚子，过会儿洗个澡我陪你出去吃饭，饿了吧？”

姜迟夏看着他半天，见他神色都没变化多少，好像那些话说了也就说了，也不考虑她会不会难受，真把她的心当成石头做的。

她朝他勾勾手指，“李长尽，你过来。”

他正准备去洗手，听她叫他过去，便又折回来，“干什么？”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不明所以地坐在她身边，靠在沙发上，眼神沉静地瞥眼看她，“有什么话就说，有些话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她问的漫不经心，“这辈子非我不可了是吧？”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抖了抖，没答话。

姜迟夏回头看他，“说话呀，是不是我不跟你在一起，你以后都不谈恋爱不结婚了？”

他神色淡漠，眼神沉冷，“反正你又不在乎不是吗？你多潇洒，心里的白月光都快把魂吸走了，哪里会管我会不会伤心难过。”

姜迟夏转个身朝他怀里凑过去，“你能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放弃我吗？你知道的，我妈不让我跟你牵扯，觉得你身边太危险了，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万一哪天你感觉压力太大，放弃了，你让我怎么办？”

他伸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沉静的眼眸无比坚毅，“一直是你在退缩，不是我，少爷这么跟你说，决定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后退，我不计后果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把你接回家吗？”

姜迟夏看着他的眼睛，喉头哽了哽，她缓了缓情绪，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答案吧，你这人啊，太执拗了，犟种一个，谁说都没用，既然没打算放弃追我，那我也不想钓着你了，那就试着相爱吧。”

李长尽心里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沉静的双眸，有些惊讶，“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迟夏故作镇静，从他怀里起来，“没听到就算了，不说第二遍。”

李长尽感觉胸口被击了一下似的，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抓过来。

“试着相爱？试着爱我吗？”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李长尽啊，这人反射弧是有多长。

她挣扎了两下，“放开，你手劲儿真的很大。”

他就是不放，把她再次拉到怀里紧紧抱住，感觉他平时八风不动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姜迟夏，你能说出这句话，真的很厉害，能试着爱我我就很满足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给我一分情，我给你十分爱。”

姜迟夏愣愣地在他怀里眨眼，“那万一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他摇头，“不会分手，张阿姨那里，我会努力去劝说的，哪怕给她跪下也行。”

姜迟夏的心都要碎了，“你真的很敢，李长尽。”

他嗯一声，“嗯，你知道，我这人一向这么不要命。”

她挣脱他的拥抱，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不，你以后得要命了，你以后的命是我的，给我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