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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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院。

“唉，我早说了，应该多修几个厕所，每年的经费拨下来，都被那几个科室分走，也不知道改善一下厕所和食堂。”

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随口道，他看了一眼男厕灯牌上红色的“已满员”，目光又回到身侧的人脸上。

他旁边站着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比他高一个头，格子衬衫不得不仰头看他，顿时有点微妙的不满。

啧，洋人吃什么长大的，激素吗？

姜夜白打开水龙头，微笑点头，表示他赞同同事的话。

几滴水珠溅上光滑的镜面，镜子里映出一张深邃的西方面孔，碧绿的眼珠，高挺的鼻梁，还有轮廓清晰的下颚线。他稍微调整了下人中的长度，足以和厕所里那位“戴维”分庭抗礼。

格子衬衫继续说：“戴维，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就点头，你的中文水平好像不太好。”

姜夜白继续点头，微笑。

格子衬衫：“......行吧。”

研究院一共四层，地上三层，加上地下一层。最有钱的几个科室坐落在第三层，用格子衬衫的话来说，就是钱拿得最多，事干得最少，还TM的全住大平层！

格子衬衫这种底层科研狗每次去三层送材料，都忍不住愤世嫉俗。

实验设备是最新的，使用次数是最少的，墙上一排排奖杯头衔是纯金的。

md，真是让人嫉妒。

这种嫉妒其实有点没道理，因为世界上百分之二的人不仅掌握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也掌握百分之八十的天赋，比如第三层的机械科，制造出的机械装置下到异能者，大到帝都防卫，几乎在每个领域都能见到机械科的产品。

这个科室为研究院创造了百分之六十的财富，议会下拨的经费，自然一大部分也流进了机械科的口袋。

电梯门打开，姜夜白呼吸了一口三层的空气，觉得确实比下面几层甜美些。

主要是因为有钱了就容易追求生活质量，第三层甚至连厕所都喷了香水，用的还是蒂奥的限量款。

穿过拱形回廊，他在一扇门前停下，门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牌子：“生物科”。

里面传来说话声。

姜夜白撬锁的动作一滞，他收回手，隔着镀膜玻璃，依稀能看见两个人影。

科室内。

“这就是实验体061融合的畸变核，[变色龙]。”研究员将一个玻璃管拿给女孩看，试管壁上，趴着一只通体透明的小壁虎，大概三厘米长。

女孩面容稚嫩，研究员却不敢轻视，只因为她带着军部林帅的手令。

他解释道：“这是变色龙脱水后的样子，它的表皮随环境变化，成年体具有[拟态]，可以模拟人类的外形。”

“在二轮改造中，我们给实验体061融合了[变色龙]，由于排异反应太严重，我们终止了改造。之后一个星期，061的各项数据有明显好转，我们尝试给他融合其他畸变核，但是都没能让061获得天赋，我们当时已经打算放弃他。”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研究员眼中一亮，“061怀孕了，我们在他的腹腔中检测出胎儿，一个人类胎儿.”

方可在本子上做笔记，边说：“实验体发生不可逆畸变，生理结构发生变化，你们应该当场销毁他。”

研究员：“不，061其实没有完全畸变，他看上去相当正常，在生产过程中也一直和我们说话。”

方可皱眉：“你们还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研究员这才想起这是军部的人，和他们不是一边的，含混道：“因为061始终保有人类意识，我们怀疑他和某个畸变核融合了，怀孕只是融合初期的排异反应，所以没有立刻销毁他。”

他继续陈述：“可就在孩子生出来的时候，一直潜伏在061身上的变色龙袭击了我的同事，胎儿也被它吃掉了。”

研究员摊手道：“这就是061出逃的全部经过，我们也没想到他一直在隐藏实力，等到孩子生出来才整个大的。”

官媒把内城的动乱推到研究院头上不能算完全捏造，因为流民和畸变种入侵内城当晚，实验体061也从地下一层逃走。

赔了实验体又折了研究员，对生物科来说可谓损失惨重。

研究员调出061生产过程的录像。

惨白灯光下，一个被绑得像木乃伊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手脚动弹不得，只能勉强侧过脸和周围的研究员说话。

他脸色苍白，眼眸碧绿，像春天温柔的湖水：“劳驾，可以把我绑得更紧些吗，我怕我等会挣扎会伤到你们。”

一个女性研究员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调到最紧了。”

“好吧，希望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他眨了眨眼。

屏幕外，研究员解释道：“他一直都这么正常，所以没人发现他已经被变色龙寄生。加上没有变色龙寄生成年人类的先例，我们以为只是他肚子里的胎儿有问题。”

屏幕内，几名研究员在给男人进行剖腹产，他们在他腹部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由于事先麻醉过，整个过程很安静，甚至连婴儿的哭声都没有。

“......死胎，七斤二两。”

一个研究员把取出的胎儿放在托盘上，胎儿的脸色发紫，早已窒息死亡。

“不一定哦。”研究员耳侧传来一声轻叹，抬眼，他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眸。

眼睛的主人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后，他将托盘上的婴儿从中间撕开，露出里面果冻状的幼体，那只变色龙幼崽的表皮呈透明的粉红，还没来得及随环境变色。

断裂的束缚带散落一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它脆弱得像儿童的皮筋。

对讲机里传来组长声嘶力竭的提醒声，要求他们马上撤离，但研究员已经听不见了。

因为在吞食完新生的幼崽后，男人慢条斯理地享用了剩下的研究员。

他进食很优雅，没有弄出血肉淋漓的大场面，在捧着最后一个研究员的脑袋，嗦出脑髓后，他面朝监控器的位置，笑了笑。

方可甚至能看见他牙缝上残留的头皮组织物。

研究员：“我们检查了这些人的尸体，都失去了心脏和前额叶......这是变色龙的习性，061没有和畸变核融合，他被它寄生了。变色龙的污染方式是致孕，人类的腹腔是它们繁殖后代的温床，而这个种族有吞食自己幼崽的习性。”

方可：“所以它逃走后，会让接触到它的人怀孕？”

研究员点头，又摇头：“会，但是只会让接触到他的第一个人怀孕。这一点倒风险不大，毕竟正常人莫名其妙怀孕不会觉得蹊跷？况且变色龙幼崽不具备攻击性，还寄生在人类腹腔里时，它们和正常人类胎儿没有差别，所以我们用仪器也没检测出061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对。”

研究员忍不住为这次事故开脱：“其实061出逃的风险没那么大，只要它不再吃一只变色龙，掀不起什么浪花。它前天晚上刚刚吃掉自己的同类，需要时间消化，短时间内，不会造成多少伤亡。”

听到“只要”两个字，方可心里咯噔一声，她右眼皮猛地一跳，追问：“如果它吃掉了另一只变色龙呢？”

研究员微微皱眉：“那会是一场浩劫。你知道畸变种通过吞噬同类进化，一旦它吞噬同类完成进化，整个帝都会变成它繁殖的温床。但这是多余的担忧，整个帝都，只有研究院保留了变色龙的幼体，我们清理过郊区的辐射区，方圆五十里，你都找不到第二只变色龙。”

方可心里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沉声道：“事关帝都安全，我必须谨慎。你们应该在实验体皮下植入了定位器，已经过去两天，你们还没抓到它？”

研究员被捧着惯了，一下被关系户诘问，多少有点不爽，捏着鼻子道：“定位器有倒是有，但是它削弱了电子信号，我们的接收器接收不到。”

在方可几乎要喷火的眼神里，他才慢吞吞说完后半句：“好在，昨晚机械科加班升级了接收器，即使信号被削弱得只剩下几个磁粒子，我们也能定位到它。”

略过两个科室的博弈不提，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研究员把接收器交给方可，电子地图上，一个红点不断闪烁。

方可念出那个地名：“......清水街？靠近外城那一片？”

研究院微微点头：“那该是五环以外了，不过，比起已经被我们定位的061，我觉得目前这件事更有趣。”

他按下控制台的按钮，镀膜玻璃缓缓落下，走廊和科室融为一体。

他饶有兴味地望向走廊上的青年：“偷听不是好习惯，尤其是在研究院的地盘。”

......

“我查了阿娟的个人档案，她全名陈娟，两年前才搬到清水街来，之前没有任何在档记录，是黑户。”卫兵语气有些犹疑，“如果怪物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话，她多半已经死了。”

宋言摸着下巴，思索道：“她两年前去辐射区捡垃圾，遇到畸变种，那时候她就已经发生畸变，而且疑似成为畸变种繁殖的培养皿。只有一点说不通，为什么她生下孩子后一年多都平安无事。”

宋言边上楼边说：“畸变种又不可能有父母的概念，立刻吃掉陈娟，对它收益最大。”

钥匙卡进锁孔，开门，小白还没回来，宋言回头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家里有点乱，下次再请你进来坐吧。今天辛苦你了。”

卫兵摇头道：“没什么的，这边本来就是我的辖区，早点抓到怪物也能早点安心。”

这时，宋言的对门被从里打开，一个胖胖的女人推开门，一看到宋言，眼睛顿时亮起来。

她笑眯眯道：“哎呦，言言回来了，昨晚我闻到你家炒菜的香气，又在外面赚钱了吧！”

她自来熟地拍上宋言的肩：“借你家电视看看呗，最近外面到处都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连份报纸都买不到，心里慌得很。”

宋言退后一步，躲开她的手，她不太习惯和人亲密接触。

宋言：“你不能看自己家的电视吗？”

女人一下子笑起来，花枝乱颤：“你在说笑话吗？整栋楼谁不知道，只有你这户有电视，当初租房子的时候，你这户都比其他户型贵上不少。”

......

？只有她这户有电视，那楼上的是人是鬼？

女人看向卫兵，笑道：“你是言言的朋友吧，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卫兵急忙摇头：“不用了，我还有公务......”

别在胸口的通讯器亮起，一则简讯传来，他被蒙头甩了个救生圈，好容易逃出女人笑眯眯的盘问。

宋言瞥了一眼，通讯器上，是一张她相当熟悉的脸。

卫兵浏览了一遍，见宋言望过来，干脆给她传阅。

他解释道：“算是通缉令，刚刚研究院遭贼了，好像是盗窃重大机密的时候被抓住的......这个抓捕令和我们倒是没什么关系，都能偷到研究院头上，肯定不是我们这种虾兵蟹将能抓的。”

通讯器手机大小，屏幕上，是一张抓拍，只拍到姜夜白的侧脸，他速度很快，在这张抓拍上甚至留下了残影。

【嫌疑人：？？？】

-性别：男

-特征:疑似有[易容]方向的天赋，擅长伪装；擅长近身格斗。

-其他信息：嫌疑人在研究院窃取机密时，被研究员和军部特派员发现，特派员已对嫌疑人展开抓捕行动，希望各部门给予支持。

宋言的目光在模糊的照片上停顿了几秒。

卫兵觉得她看通讯器的时间有些久，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到她冷声道：“这人我见过。”

卫兵：“......啊？”

宋言仰头，天花板上是大片大片斑驳的霉斑，有些地方甚至生出白毛。

阴暗、潮湿。

“上楼看看，楼上是人是鬼。”她平静道，“怪物一个个解决，人，也一个个收拾。”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姜夜白的梦（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