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春，宫里的桃花也开了。

柳妃已经临盆，诞下皇子，司空旭日理万机，抽了个空，他乘坐步撵来到柳妃宫苑，特地来探望柳妃娘娘。

柳妃刚生产完，身上还有切口，身体虚弱，又觉得疼痛难忍。

旁边的婢女用心侍候着，可是柳妃还是觉得痛苦不能减少半分。

由于她的身子太过虚弱，皇子也由奶娘喂养着，待柳妃精神好些的时候，才将皇子抱过来，让柳妃瞧瞧。

司空旭来探望的时候，柳妃一副怏苍的模样，就连起身都有些困难。

“臣妾给皇上请安。”

柳妃挪动着身子，正要行礼，却被司空旭拦住。

“柳妃，你刚生产完，身子不便，不必行礼。”

“谢皇上恩典。”

“朕让婢女们好生侍候你，并让太医院送来一些名贵的补品，你好好补身子，待你身子好些了，朕再来探望你。”

“好，臣妾谢皇上关心。”

柳妃心里清楚，她现在这身子，连起身说话都困难得很，就算将皇上留在柳妃宫苑，也没有什么用。

才说了几句话，司空旭便乘坐步撵离开了。

柳妃与他而言，本就是延绵子嗣的工具，他心里没有柳妃，给不了她爱，甚至连皇后的名分也给不了她。

左相虽然扶持他，可是他太过嚣张跋扈，待他坐稳江山，定然不会将左相留在宫中。

至于柳妃，若是她老实本分，他会给她一个妃子的尊贵，至于皇后，他已有中意人选，那便是烟烟。

柳妃的子嗣，日后也要转到烟烟的名下。

这么做，也许对于柳妃而言太过残忍，可是他身为帝王，也只能这般无情无义，若说情义，他唯一的情义便是给了烟烟。

沁园

凌妃听闻柳妃诞下皇子，不过，自从生产后，柳妃的身子虚弱着呢。

柳妃曾经带着胭脂来沁园探望过凌妃，所以，凌妃也想去探望一下柳妃。

于是，她带着些许补品，乘坐车轿去了柳妃宫苑。

一路上，宫里的桃花开了。

凌妃掀开车帘，望向这些桃花树，只觉得这花虽然开的娇艳，可却比不上祈愿寺里的桃花，那处的桃花，带着一股自由的芬芳。

“娘娘，您在欣赏桃花吗？”惜玉问。

凌妃点头。

“惜玉见过漫山的十里桃花，比这宫中的桃花要开得绚烂。”

这话倒是说到了凌妃的心坎儿上，难怪香儿将惜玉留了下来，她喜欢惜玉说话，很真，也很讨喜。

“惜玉，这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切不可在旁人面前说。”

“惜玉知道。”

“到了柳妃宫苑，你也莫要说话，在一旁站着便好。”

“恩。”

没过一会儿，便抵达了柳妃宫苑。

凌妃大步走了进去，柳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柳妃还当是谁来了，却没想到是凌妃。

“怎的凌妃今日有空，前来柳妃宫苑瞧瞧？”

“听闻柳妃娘娘生产完身子虚弱，我就想来探望一下，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是用来补身子的。”

之前，柳妃是为了讨好皇上，才去沁园与凌妃言和。

可是如今，没有必要装样子了。

打从凌妃入宫的第一天起，她柳云秀便不喜欢凌妃，那张脸生得太过美艳，这本就会让其他女人心生嫉妒之心。

于是，她刺破了凌妃的脸。

后来，柳妃怀孕了，可是，直到即将临盆的时候，皇上都未曾来过她的柳妃宫苑，而她听闻，皇上却是隔三差五地去沁园。

从那以后，她心中便加深了对凌妃的恨，所以言和讨好的对策，也不打算使了。

“凌妃，本宫诞下皇子，日后便是皇后了，皇上宠幸本宫，要什么样的补品没有，将你这些寒碜的补品带回去吧。”

这话落入凌妃耳朵里，她倒是沉得住气，既然柳云秀没想要言和，那便当她没有来过。

不过，惜玉倒是沉不住气了。

“柳妃娘娘，凌妃娘娘一番好心来探望您，您这态度，未免太过分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柳妃宫苑叫喧。”

凌妃深吸一口气，这个惜玉，倒是一点儿也沉不住气。

“惜玉，忘了来的时候，本宫同你说的话了？”

“惜玉不敢忘。”

“那好，你方才对柳妃娘娘那般说话，简直没有尊卑之分，快低头认个错。”

“诺。”

惜玉连忙道歉：“是惜玉冒犯了。”

“罢了，你们都走吧，本宫不愿看见你们。”

“那柳妃娘娘好好歇息，我就不叨扰了。”

柳妃将身子转了过去，她不想看到凌妃那副样子，总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让她心生厌恶。

凌妃大步走出了柳妃宫苑，来这一趟，还真是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日后她也不会再踏足此地了。

柳妃那样的人，压根儿就不值得同情。

——

西域使臣前来长安城，会在宫中住上一段时日，而西域的阿娜公主，这段时日的任务便是得到圣宠，为西域谋求更多的利益。

来长安城之前，西域的王便派人打探了司空旭的后宫之事。

司空旭乃是出了名的无情帝王，虽然司空旭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曾让他付出过真心，他与妃嫔之间，从来都是利益交换。

后来，凌府的凌二姑娘入了宫，司空旭却给了她独一份的偏爱与圣宠。

听闻那位凌二姑娘，生得美艳绝伦，宛如天人，性子娇软，惹得帝王怜爱。

出发去长安城之前，阿娜便模仿凌二姑娘的脾气秉性，装作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为的就是让男人心生怜爱。

但真实的阿娜，并非这般模样。

她们西域的美人儿，从来都是一副自信大方的模样，这般娇滴滴的美人人，却是极为少见的。

模仿的久了，阿娜甚至都不记得她以前的模样和性子了。

仿佛，她便成为了凌二姑娘的影子。

刚来长安城的时候，司空旭很是为她沉迷，还赐给她一处芳华苑。

阿娜很喜欢这处宫苑，司空旭也时常会来。

一开始，司空旭觉得十分新鲜，他将阿娜当成烟烟，看着阿娜对他笑，对他惟命是从，他觉得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是，那只是一种麻痹自我的方式。

阿娜立在芳华苑的院落中，抬眸望着天空，她也向往西域的自由，可是为了西域，不得已才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城，入宫服侍皇上。

对于这位帝王，阿娜心中有几分喜欢，可又有几分畏惧。

帝王之心不可揣测，她也担心，有一天司空旭会看出她原本的模样，会惹得他龙颜大怒。

“阿宁，你说今晚皇上会来芳华苑吗？”阿娜踮起脚尖儿凝望着昭和殿的方向，颇为不自信地问。

“公主，皇上那么喜欢公主，今晚一定会来的。”

喜欢吗？阿娜从来不认为司空旭喜欢她，司空旭喜欢的从来都是凌二姑娘，只是，司空旭在凌二姑娘那里讨不到好处，才将她当成了凌二姑娘的替代品。

阿娜也知，她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阿宁，我既希望皇上会来，又希望他不会来。”

“公主会不会想太多，阿宁觉得皇上喜欢公主，定会来看公主。”

“旁人不知道，阿宁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凌二姑娘的影子。”

“那又如何，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别的女人想要成为凌二姑娘的影子，怕是也模仿不来，这也算是公主的本事。”

听到这儿，阿娜叹息，这算什么本事，这是分明就是欺骗。

出来站了一会儿，阿娜便回房间歇息了，她的眸光打量着那盆从西域运来的盆栽，此时，她是真的很想回家了。

罢了，为了司空旭，也为了西域，还是委屈自己在皇城老老实实待着吧。

夜里

阿娜听到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后，便是李公公叫宣：“皇上驾到。”

果不其然，皇上今晚还是来了。

阿娜整理了下衣裳，然后起身，挪步去迎接皇上。

“阿娜给皇上请安，愿皇上龙体安康。”

“起身吧。”

阿娜的眸光瞥向司空旭，今日的司空旭看起来脸色不佳，心情郁结。

“皇上，阿娜让阿宁为您泡一杯西域的香茶吧。”

“好。”

司空旭坐了下来，微弱的烛光之下，他细细打量着阿娜。

起初，他觉得阿娜与烟烟有几分神似，可是相处久了，便会觉得真品是正品，赝品是赝品。

阿娜虽然神似烟烟，可她毕竟不是烟烟。

一颦一笑或许像烟烟，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比如，阿娜会千般万般地讨好他，可是烟烟从来不会，有些时候，烟烟甚至还会恶心他。

“皇上，西域的香茶泡好了，还请皇上饮用。”

“好，阿娜坐在朕身边吧。”

“诺。”

阿娜乖乖地坐在司空旭的身边，可是，司空旭一个不高兴，却将她的手腕用力地拧着，令她十分吃痛。

“阿娜想要模仿烟烟的模样，那便模仿得更像一些，烟烟可是从来都不会这般讨好地坐在朕的身旁。”

疼——

阿娜被弄得吃痛，可是却不敢喊出来，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司空旭瞧着阿娜这副难受的模样，不忍心便一把推开了她，他面无表情地说：“无趣。”

“皇上要是觉得无趣，那阿娜给皇上献一支舞吧。”

“都说西域的美人儿能歌善舞，也好，你为朕跳一支吧。”

“诺。”

于是，阿宁奏着乐，阿娜跟随音乐翩翩起舞，屋中熏着西域的熏香，有种醉生醉死的梦幻之感。

司空旭来了兴致，让李公公拿来一壶酒。

他借酒消愁，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跳得不错，继续给朕跳。”此时，司空旭倒是觉得畅快。

“诺。”

为了迎合皇上，阿娜跳了一整晚的舞，阿宁奏了一整晚的乐曲。

至于司空旭，他喝醉至天明。

天快亮的时候，香薰完了，司空旭也睡着了。

阿娜累到趴下，而她的脚趾头也都被磨破了。

可是，她还是心甘情愿地来到司空旭跟前，为他宽衣解带，然后扶着他上床睡觉。

阿娜近距离地盯着司空旭看，其实大商的皇上生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性子有些变态，不过，她还是很喜欢。

一旁的阿宁却是为公主打抱不平。

“公主，皇上这也太难伺候了，竟然让公主为他跳了一整晚的舞。”

“阿宁，本公主愿意。”

“可是，阿宁心疼公主，皇上却一丝也不怜惜公主。”

“别说了，阿宁，你先下去吧。”

“诺。”

阿娜也解开了外衣，然后躺在了司空旭的旁边，她望向司空旭长长的眼睫毛，看着他进入酣甜的梦乡。

梦里，司空旭柔声唤着：“烟烟——”

阿娜垂眸，只觉得司空旭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皇上，可以别想烟烟了吗，以后阿娜会陪着你，就算你提出多过分的要求，阿娜都没有怨言。”